只见,白玉楼梯之上的那黄金人面鸟雕像仰起头,脑后黄金羽毛颤动间,它朝着高处发出几声明显隐忍着怒气的嚎叫。
江景鸢心中骤然晃晃悠悠地升起一阵浓浓的不好预感。
“不会吧……”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江景鸢望着这一幕,心中喃喃道,“它不会是可以……”
纷杂的思绪还未捋清,她就见楼梯上的黄金人面鸟雕像仿佛得到了某种回应一般,低下脑袋,流血的双目重新转动,怨毒的视线落在了楼梯间,与她的视线交汇……
“吼!!!”
愤怒仇恨的咆哮在阁楼内炸响,昏黄中,那道金光灿灿的高大身影如炮弹一般猛地冲下白玉梯,直直朝着楼梯间的白衣身影撞来。
草!
森冷寒意骤然侵蚀上脊背,江景鸢头皮发麻,心中骂了一声,却没有转身逃跑,反而抬脚迈步顺着楼梯朝着冲下的黄金人面鸟雕像狂奔而上。
昏黄的白玉楼道中劲风对冲,就在一金黄一素白两道身影即将迎面撞上之际,那如鬼魅的白衣身影脚下一点地,整个人凌空跃起翻过前方的黄金人面鸟雕像。
“哒……”银白小靴落在白玉阶梯上,白衣翩跹间,江景鸢“哒哒哒”地跑在阶梯上,倏尔一扭身向后,右手抬起宛如寒冰制成的梅花袖箭,对准了后方拖动着庞大笨拙身躯追上来的黄金人面鸟雕像。
“咻——”
摇曳的昏黄闪过一抹寒芒。
那寒冰箭矢疾速逼近楼梯下方的黄金人面鸟雕像的正脸,似乎要凶狠地将其的眉心扎穿!
下一瞬,昏黄楼道间那高大的黄金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时,跑在上方的江景鸢片刻不留恋地飞速转回身,抬起的右手却没有放下,反而随着她的动作转向了她的正前方。
眼前所见骤然一花,昏黄的火光霎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面容狰狞扭曲的黄金人面鸟雕像突然出现在了江景鸢的前方。
黄金人面鸟雕像身上的片片黄金羽毛竖起,它怒火冲天地朝着江景鸢扑来。
“咻——!”
一支宛如寒冰制成的箭矢直直没入了它的眉心。
黄金人面鸟雕像的动作瞬间僵硬。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寒冰箭矢飞快刺进了它铺着黄金细碎羽毛的脖子。
寒冰箭矢一点一点疾速融化,散发着腐臭味的黑红血水汩汩从裂口处混合着寒水流出,黄金人面鸟雕像面上的神色空白了一瞬,随即它浑身颤抖着张开嘴。
如鬼魅的白衣身影与它擦肩而过。
“咚。”
覆盖着黄金的人面头颅落地。
三两青丝飘动,拂过少女勾起的嘴角。
上方的白衣少女脚步没有片刻停留,她跑入橘红火光中,弯腰捡起墙角边的仍然坚强燃烧着火苗的提灯。
衣袖中银白和黑红的影子一敛,江景鸢提着灯,头也不回地朝着通往上层的楼梯口不疾不徐地走去。
解决掉黄金人面鸟雕像后,阁楼内又恢复了静悄悄,只有脚步声在“哒,哒……哒哒……”地重重叠叠久久回荡。
寂静在无人留意处滋长着恐惧、仿徨和焦躁,手持一盏提灯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阁楼间的人啊,心中总是会难以控制地冒出一个疑问——
“我,我……真的还能离开吗?”
或许方才应该抓了黄金人面鸟雕像来问话?不,绝无可能。
江景鸢回想着先前黄金人面鸟雕像仰头朝着高处仿佛对话般嚎叫的画面,心中明白这座阁楼内必然是有一个什么存在无声无息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而那个不知是人是鬼还是传说中的神仙的存在可以改变这里的一些规则——
或者说,可能这里的规则本来就是那个存在制定的。
她自己一直走在楼梯上,能不能见到那个存在、能不能离开,全凭那个存在的喜怒。控制住能够与之对话的黄金人面鸟雕像可以得到一些线索和消息吗?
江景鸢不知道。
但有两点她还是知道:
一来可以穿梭空间的黄金人面鸟雕像行踪诡异,她那时若是不直接杀掉,之后可就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后续她必定只有苦苦逃跑的份儿。
二来,就算控制住了黄金人面鸟雕像,它也绝不会受她的威逼利诱,根本无法沟通。
思来想去,过去每分每秒的自己已经做到了那时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一阶一阶往上走,江景鸢抬头望着前方的黑暗深处——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等待着上天和命运抉择。
费尽心思又百般谋算,怎么也算不尽所有。到头来,还是要等待着命运会将人推向何方……是苦是甜,人哪里能够掌控?
命运就是……在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够着了梦寐以求之物时将人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的无形力量,一次又一次。
不甘心啊不顺从,积忧成疾,最终也只能流着泪看着那东西被抽离开自己的指尖。
你要学会放手……命运紧接着在耳畔这样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