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氏也跟着起身,“当然当然,姐姐若有事不便过来,可差人来府上递话,到时候再做安排。”
说话时她眼神有意无意瞥向明秋,崔氏如何不懂,了然笑着点了点头,说“一定一定”。
周管家领着崔氏走了另外的路,没有和薛尚书碰上面。
妫氏目送几人远去,脸上的笑容随之一淡,转头吩咐明秋,“你去后院。”全然没了方才的其乐融融。
明秋嘴角牵起一丝讥讽,也不拿她当回事,扭头走了。
妫氏在她身后咬牙,半晌才缓缓松了口。
“翠语!”
等在亭子中许久的婢女听见呼喊,匆匆忙忙跑了过去。
妫氏没好气道:“瞎了你的眼吗?人都走了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赏景?在这府上住着就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吗?还得让我伺候伺候你?”
翠语低头不语,任打任骂。
妫氏只牢骚了这几句,因为知道薛崇贵马上就要过来,她迅速压下心中那些不快意,等在前厅。日头西斜,离得有些远了,一阵刺骨风吹过来,妫氏缩了缩肩膀,翠语赶忙将一旁备着的披风拿过去给她穿上。
妫氏目光望向远处,除了自家老爷,意外发现旁边还跟着别人。
她转头朝翠语低吼,“还不快去把渠儿喊过来!”
同时几步迎上去见礼,笑容灿烂,“瑞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谢兆微微点头回礼。
妫氏随即视线偏向薛崇贵,些微埋怨,“老爷也未曾提前说,害得妾身什么都没有准备。”
薛崇贵笑道:“这里无需你陪着,不是头痛又犯了?快回后院歇着!”
妫氏身形微微一滞。
薛崇贵如何不知她那点小心思,不轻不重看了她一眼,妫氏蓦地如坠冰窖。
她笑容勉强,礼数周到,“那么妾身就先失陪了——瑞王殿下见谅。”
谢兆仍然只是点了个头。
翠语领着薛渠匆匆而来,恰巧听见这一句,握着薛渠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薛渠年方十岁,可在这样的条件下,早已不是什么懵懂稚童,来的路上,翠语已将事情简单讲了,而她自然也知道翠语的手为什么会突然抖成这样。
“翠语姐姐。”她轻轻叫她。
翠语回过神时,方才发现自己竟是连牙齿都咬得疼痛不已,心神一松,赶紧拉着薛渠往回走,小声叮嘱她,“小姐,等会千万不要去夫人的院子哦!”
薛渠眼眶倏地通红。
翠语低头望见薛渠的模样,心中一软,有些僭越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说:“无妨的。”
薛渠猛然低头,压着哭腔,“翠语姐姐莫要管我,尽快回母亲那吧。”说完她便松了手,走上一旁的廊道,她要去水天居找长姐。
韵采一直悄悄观察前厅的情况,厅里厅外都看了个真切,垂头望向那道小小身影,她想了想,跳下屋顶,几番闪身,跳过了水天居的院墙,直奔书房。
袁彦坐在桌案前翻书,百无聊赖,听见动静,她没抬头,只随口一问,“人走了?”
韵采点点头。
“文四办事牢靠,明秋的背景不会出现什么纰漏,想必崔氏今日回去就该着人调查,你盯着些,时机到了,就安排他们在外头见一见。”
韵采应了声,说道:“姑娘,郭家的走了,瑞王来了。”
袁彦翻书的动作微顿,想了想,她说:“那三个人今日应该有变化了。”
韵采说:“比预计的提前不少。”
“正常,”袁彦继续低头看书,“咱们原来在南疆,那边的环境和这边还是大不一样的,有一些出入无所谓,都在范围内。”
韵采听着远处轻微的脚步声,“薛渠往这边来了。”
袁彦只好放下书,看了眼窗外,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