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鬃霜，你在听吗？”我问。

“啊？啊，对，我在听，你继续。”鬃霜绝对一个字也没听。哦，星族，该死。

“我说，我们的族猫本不该接受这么严重的惩罚——流放之类的。黑莓星不对劲，他不是这样的猫。”我严肃地说。

这下鬃霜似乎听进去一点了。

的确，黑莓星现在是个冒牌货。我和鬃霜一起帮着反抗者联盟对付他。

我很高兴鬃霜终于醒悟了。可惜有很多猫不相信她，无论哪边。

鬃霜是好猫，这一点我一直清楚。

后来反叛者希望举行一次暗杀行动，松鼠飞担心真正黑莓星的灵魂，便要求鬃霜保证伴侣身体的安全。但刺杀行动却因为计划泄露而失败，傀儡黑莓星用这个借口流放了莓鼻，任命鬃霜为新的副族长。

即便是在鬃霜没有执导过任何一名学徒的情况下。

莓鼻原先是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即便如此他也不该被流放。

现在你足以想象冒牌黑莓星多坏了吧？——莓鼻相比之下都无辜可怜又无助。

冒牌货被推翻之后松鼠飞继任。可是她拒绝成为正式族长。

不过鬃霜终于卸掉了那该死的副族长职位。她当的一点都不安心。

“星族，希望以后会好起来。”我祈祷着，也是安慰。

不知道安慰谁，也许是鬃霜，也许是我自己。

鬃霜后来接到了一个任务——寻找姐妹会。

我决定跟她去。

嗯？有点问题，鬃霜看那只年轻公猫——根泉的眼神黏糊糊的，不对劲。

他俩指定有事儿。

当初鬃霜救下根泉的时候他还站不稳呢，现在已经俨然可以担大事了。

“呃，我知道异族恋不好，但是我觉得那个根泉猫不错，我支持你。”我对鬃霜认真地点点头。

“唉。不，我们说好了要忠于各自的族群……”鬃霜舔着胸口的毛。

别逗了。我不信。

我很高兴鬃霜彻底丢掉了她的茎叶。根泉很适合她。

我看得出鬃霜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你在克制。你应该面对它，而不是回避它。”我轻声说。

“不，蔷薇露，我做不到。我……”鬃霜看上去居然很痛苦。

“那就这样呗。你迟早会做出选择的。爱他或忘掉他。”我耸耸肩，把尾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斑毛怀上了茎叶的孩子，整天闷闷不乐。我对茎叶和斑毛一直没啥好感。因为鬃霜深受其害。

鬃霜显然释怀了。她许诺会帮着照看孩子。

姐妹会对族群帮上了不少忙。鬃霜也和根泉坦白了她的感情。

我松了一口气。鬃霜终于学会面对了。

后来根泉跟影兆，一个影族巫医，还有鬃霜三只猫一直在黑森林出来进去的。

危险到了极点。我感觉鬃霜身上的伤痕能立刻要了她的命，然而鬃霜还在战斗。

难以想象。我凝视着鬃霜伤痕累累的身体。她承受了太多。

我在月亮池边等啊等，等啊等。

其他猫都回来了。鬃霜没有。

“鬃霜在哪儿？”我颤抖着问。

难道她……

“对不起，她……离开了。彻底的消失，星族也不在。”根泉看上去悲痛欲绝。

我瘫倒在地。

好像有一只锋利的爪子从我身上抓过去。

很痛啊。希望鬃霜走的时候不这么痛苦吧。

………

鬃霜就这么走了。上一秒仿佛她还在为爱恋的公猫的拒绝而黯然神伤，下一秒她却已经为族群而牺牲了。

一切就像个梦。我也希望这是梦，等我醒来鬃霜还在等着我捕猎去。

可是这是事实。我抓自己，咬自己，疼痛很真实。

鬃霜走了。我并没有目送她离开。

我痛恨自己缺席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是我目送她来临，我目送她走远。

我目睹了她短暂凄凉的一生。

我将永远记得她。我将永远唱响纪念她的颂歌。

要是可以，我也希望她还活着，和根泉在一起，生几只可爱的幼崽，然后和我一起捕猎巡逻，一起谈着小秘密和心事，

就像我们曾经那样。

可是，鬃霜走了，她走了。

我看了她的一生，就像一个幻影，一个不实际的梦。

我一生碌碌无为。我不在乎。我还记得鬃霜的一生，我也会永远记住她的这一生。

鬃霜，死在那个战争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