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酒店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五层水晶大吊灯流光溢彩,可许云渺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经过身边的服务员们各个笑得礼貌,可落在许云渺眼中,笑容下满是冷漠,甚至有些狰狞。
电梯上行,数字跳跃,像悲剧倒计时,他已然脑袋一片空白,守了三十几年的清白,今夜能不能守住,就看朱立业了。
电梯停在32层,一层就仨房间,每间都相隔甚远,估计隔音也不错,他若是呼救,恐怕没别人能听见。
酒店房门一开,荀斯桓往边上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云渺闭了闭眼睛,吞了口唾沫,心道,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房门在身后合上了,重重的“咔哒”一声,截断了退路。
许云渺急中生智,四下张望,一眼看到了玄关小案上的金属摆件,看着挺重,估计砸一下就脑袋开花,但万一太重了,他也挥不动啊!
荀斯桓看着挺淡定的,西装外套一脱,随意往沙发一扔,好像扔在了许云渺的软肋上,惊起一阵细密战栗。
“那个,东西你都备好了?”许云渺没话找话,转念一想,这问题太蠢了,这可是酒店啊,怎么可能没东西!
“放心。”荀斯桓轻描淡写,领着许云渺进到了卧室,从床上拿起一个半张纸大小的黑色拉链袋,扔给了许云渺。
“都准备好了,去换衣服吧。”荀斯桓冲他发号施令,“浴室在那边。”
“换衣服?”许云渺迟疑,而后动脑筋想着怎么拖过半小时,“我是不是该冲个澡?”
“冷水冲吧,不然一会儿容易感冒。”荀斯桓说得寻常,却让许云渺出了一身冷汗。
不仅要换衣服,还要冲冷水澡,这人到底要玩什么不得了的花样?!
许云渺磨磨蹭蹭拖着步子进了浴室,门一锁,心道,其实就这么锁着门不开,荀斯桓是不是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这样的话,他在云寰怕是待不下去了,还有竹杨苑的房子也……哎,还有点舍不得……
他往浴缸边缘一坐,怕荀斯桓疑心,又打开了水龙头,而后盯着黑色的拉链袋陷入沉思。
是他大意了。
他早该想到的,荀斯桓能干出医院偷窥的事儿,这段时间的“彬彬有礼”,不过都是引他上套的伪装罢了。
他盯着袋子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忽然冒出来了,不禁想看看荀斯桓给他准备了什么服装道具。
他深呼吸了两次,先隔着袋子摸了摸,薄薄的,估计布料不多。
拉开拉链,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里面衣料的一角,往外抽了一点点,黑黢黢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脏咚咚跳得疯狂,快冲出胸膛了,许云渺屏住呼吸,一狠心,把那服装整个揪了出来。
四四方方,面料光滑又轻薄,纯黑色,两边点缀了深蓝色水波花纹,看着像是一条——
泳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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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斯桓在卧室的衣帽间换衣服,刚穿好泳裤披上酒店浴袍,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怒号——
“荀斯桓,你丫有病啊!”
许云渺一向来文质彬彬,轻易不爆粗口,忽然这是怎么了?
荀斯桓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懵懵出去,就见许云渺衣衫整齐,手上捏着他提前买的泳裤。
“怎么了?大小不合适?”荀斯桓困惑,虽然许云渺生病瘦了许多,可骨架子没变,他应该不会买错尺寸。
“游个泳,你至于吗?还开酒店套房,给人递了门卡,又不说清楚,在那儿打哑谜,什么来不及,预热一下……你让我怎么想?”
荀斯桓听着听着,忽然明白了,坏劲儿上头,几步走过去,把许云渺逼到了浴室门边的墙壁上。
他故意问:“所以,你怎么想的?”
许云渺臊得像刚出炉的烤地瓜,红彤彤,冒着热气,他躲开荀斯桓玩味的目光,狠道:“游泳你干嘛不说清楚?”
荀斯桓蔫儿坏:“我没说吗?哦,大概是那个电话闹得,我以为早告诉你了。不过,我没说清,你也跟来了……”
“还不是怕事情闹大!”许云渺吼他,却见荀斯桓此时看着他的眼睛里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暗流。
荀斯桓两条手臂撑着墙,把许云渺整个罩住,圈/禁在手臂之间的一亩三分地,让人无处可逃。
“要不,闹大试试?”荀斯桓忽然压低了音量,嗓音哑哑的,问题仿佛来着腹腔最深处,而后脸越凑越近。
“你敢。”这句威胁没什么震慑力。
二人越靠越近,荀斯桓竭力克制后仍然炙热急躁的呼吸扫在脸颊,只一寸,再近一寸——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1]
手机适时响起,顷刻浇灭了刚有一点苗头的火星子,荀斯桓一皱眉,松开禁锢,转身去接电话。
“喂?”他声音明显不耐烦,“老朱?渺儿?跟我在一块儿啊?准备游泳……好。”
荀斯桓踱步回来,把手机递给许云渺,眼神微妙,大概也是猜到了朱立业打来电话的原因。
许云渺心虚。
“渺儿,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
“没,有点小误会。”
“那荀哥怎么听着语气是想揍人?”
“对,你最近最好别找他。”
荀斯桓立在一边,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讥诮道:“许律师,还挺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