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慈学过最前沿的艺术理论、接触过最顶尖的老师,哪怕火画师听着,都觉得耳目一新。
“咱们这回用的是铅笔素描,主要就靠线条,疏密虚实、强弱松紧,这些东西都很重要,现在大家就是比较生疏而已,平时多练习练习,慢慢就能提上来了,”这话别人听着是鼓励,但闻慈是认真的,什么事情做上一万小时,都会出一些成绩。
天赋决定上限,但只要够努力,大多数人都能达到平均水平。
闻慈说完,火画师率先鼓掌。
她笑道:“闻慈说得很对,以前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宣传画只是照虎画猫,临摹个大概,往后多练习练习,水平就能提上来了,哪怕现在画得不好,也不代表以后画得不好。”
说完这个,火画师顿了顿,又无奈道:“本来以为闻慈说完,我还得补充一下,现在看来,她已经说得足够全面,哪怕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了。”
闻慈谦虚地笑笑,咳了咳,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成爱红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压低声音:“讲得真好!”
下午写生写得她沮丧极了,可刚才听着闻慈说的那些,觉得恍然大悟,尤其是她的鼓励——的确嘛,她以前是没接触过写生,现在刚上手,不会是正常的。
她不应该跟闻慈他们比,应该跟自己比才对,有进步就是好的。
火画师问:“谁第二个来?”
沉默了两秒钟,白华章举起手,“我来吧。”
她往前走着,语气有点无奈,大方道:“闻慈同志说得有点太好了,连我都受益良多,她给大家介绍得很全面,那我就给大家详细说一说该如何排线吧。”
白华章的语言同样简练,然后是于素红,苏林。
等四个人都结束,火画师点了点头,先问马馆长,“马馆长有什么高见吗?”
马馆长觉得她这是在嘲讽自己,他又不傻,听得出这几人或多或少有点本事,他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火画师来就是了,你是专业的,问我做什么?”
火画师果真不再问了,直接站起来,面向大家问:“大家听得怎么样?”
“好!”有人叫道:“我觉得现在再画,我肯定能强不少!”
火画师颔首,神情温和一些,“进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大家不要着急,今天的确比较晚了,你们先回去,接下来三天,我将系统地教大家如何人物写生。”
说罢,她又让大家把散下去的画纸收上来,自己收好。
马馆长自顾自站起来,推开门走了。
会议室内一静,有人悄悄问:“马馆长是不是生气了?”他们都是混过单位的人,自然能感觉出来,马馆长看着笑呵呵好说话,实际上心眼小,画画本事也没多少。
但他毕竟也是指导老师之一呢,说不准就影响了去学习班的名额。
火画师置若罔闻,收好画纸道:“大家回去休息吧。”
闻慈立马站了起来,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回到招待所,和成爱红白华章吃了晚饭,喝了一大碗热乎乎浓稠的黄糊涂,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饱了。”
回到207,她换了衣服,就安详地瘫倒在了床上,她今天脚都走痛了!
耳边响起翻本子的声音,闻慈探头一看,发现是成爱红把本子拿出来了。
“你要干嘛?”
“我打算再试试写生!”成爱红正是被鼓舞到的时候,干劲十足,削好铅笔,对着屋子里比划了好半天,最后看向床上的闻慈,跃跃欲试,“我画你行吗?”
闻慈真诚道:“行是行,但我都躺成一个平面了,这不好画吧?”
成爱红觉得也是,但白华章出去洗漱了,她一时居然找不到模特。
闻慈建议道:“要不你画个桌上的搪瓷缸,暖水瓶啥的,还方便。”
“还能画这个?”成爱红顿时一愣。
“当然啦,什么都能画,人,静物,景色……要是以后有机会,还能画水彩油画的速写呢,”闻慈说着,就见成爱红的神色愈发激动,“好!那我就画搪瓷缸!”
她觉着这么小的东西,肯定比大的画起来容易。
但真正上手,成爱红却发现,自己那一肚子下午吸收的知识点都是死的,她不知道线条该往哪儿斜、不知道排线该密还是稀,尤其搪瓷缸还是圆的,光一照,上头有明显的光圈。
她只知道应该画光影,却不知道该怎么体现光。
白华章握着牙刷牙膏回来时,就看到成爱红无从下手的样子。
“这画画也太难了,”成爱红叹道。
白华章微微一笑,“哪有什么技术学习起来是容易的?厚积薄发,你现在就在‘厚积’的过程呢,别急——从这种小东西开始练习很好,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