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霜和芳如关系好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说好但他们却是永乐居双姝,从外貌到才艺到品性从头到脚都被人比来比去,两人在明面上也斗得风生水起,谁都不服谁,立誓要做那第一骄。
可若说她们关系不好,却从未听说她们互相贬低过对方,甚至在有些客人毛手毛脚出言不逊时,两人还会为对方出手解围。
飞鱼斟酌了许久:“外人看来关系应当是不好的。”
这句话就很有歧义了,林若草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飞鱼却摇了摇头:“只代表我个人,我觉得她们的关系没外面传的那么不好,甚至他们相互之间挺惺惺相惜的,但她们私交也不算多。”
很有意思的一个词,惺惺相惜。
性格、志趣、境遇相同的人互相爱护、同情、支持。
这两个人一个温柔似水,一个热情如火,性格上南辕北辙。
志趣上一个善舞附庸风雅,另一个却喜欢些志异怪谈是个解华容道的好手。
志趣上也大不相同。
那便只有境遇了。
有类似的境遇所以能感同身受,惺惺相惜。
那这类似的境遇会是什么呢?
“能是什么,都在永乐居当姑娘憋。”
穆熊梦摇了摇手上刚从飞鱼屋子门口摘的叶子,随口说道:“就这点事值得你嘀咕半天?都走出二里路了还嘀咕着呢?”
林若草摇了摇头:“不应该是这个,永乐居的姑娘那么多,若真是为了这,那整个永乐居所有人都该彼此惺惺相惜了,定是有别的原因。”
穆熊梦想了想,耸耸肩:“搞不懂,能有什么原因呢,总不能是共患难吧。”
共患难……
林若草眯起了眼,还没等她细想,春婶从拐角窜了出来撞上穆熊梦,两人捂着同时发出一声哎哟声。
穆熊梦看着面前的春婶气笑了:“婶子,你是不是有不好好看路乱撞的习惯,人随地大小便,你随地乱撞人是吧?”
正常人面对现下的状况要么刁蛮的骂回去,要么老老实实的赔不是。
可春婶却什么都没做,就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穆熊梦,她的瞳孔是典型的上了年纪人的瞳孔,又黑又沉,透着股即将迟暮的感觉。
这样长时间的盯着人,又不说话,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穆熊梦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想拉住林若草的衣摆,手刚伸出去,春婶那双像鹰钩的手突然抓住了她。
她一个激灵,大声尖叫了起来,在这尖叫之下,春婶伸长了脖子,在穆熊梦四周仔细地嗅着。
她的鼻孔收缩又充大,微热的呼吸带着老人家身上特有的霉味弥漫在穆熊梦四周,她忍不住地颤抖,害怕,不知所措。
“味道……,你身上有冤魂的味道。”
穆熊梦被这句话吓得深吸一口气,她面露扭曲,外强中干地甩开春婶的手:“滚滚滚!少在我这装神弄鬼,我行得正坐得端哪来的冤魂!”
春婶瞪着双眼,抽搐着身体摇头晃脑:“冤魂萦绕,鬼魅缠身。”
“我能闻到你的身上,全是她们的味道!”
“我能看到,她们,在半空看着你。”
她越说越邪门,吓得穆熊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又气又怕,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她颤抖着,真的很害怕会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她颤颤巍巍睁开一条眼缝,四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万里无云,只一轮艳日悬挂在半空。
她长舒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斥骂着:“别胡说八道吓人了!”
在斥骂声中,林若草上下扫视着穆熊梦,她突然伸出手,将穆熊梦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从包袱中挑出一块湿润的蓝色布条放在春婶面前。
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春婶的鼻子一下子凑了过来,林若草眯起了眼,拿着这布条一步步后退。
就跟那拿骨头逗狗一般,春婶耸动着鼻子就跟了过来。
“味道……冤魂的味道,好浓郁的味道。”
看着她的鼻子彻底贴上那块蓝布条,林若草和穆熊梦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春婶,跟我们讲讲冤魂的故事吧。”
出乎意料,春婶笑了,像看蠢蛋犯傻一样的哈哈大笑:“能跑到我这诉苦的冤魂能有什么故事,冤魂就是冤魂嘛,受尽苦难痛苦而死迟迟不愿往生的苦命人啊。”
“这种人能有什么故事,无非是一生贫贱,被权欺来又被富压去,临到死了,都不会发出一滴点声响,就如同那雨水滴入水池里,没人在意。”
她说这话时,眼里竟闪烁出了一丝睿智。
可纵使这话再有哲理,终究也不是林若草和穆熊梦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