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子。”
祝千龄如遭雷劈。
贾想浑然不知,笑盈盈问:“你道如何?”
对此,祝千龄并没有表达他的看法。
但是贾想从南海回到仞州,祝千龄都没有同他讲过半句话。
恰逢北川与东岛分为一辆云舟,萧敖悄悄打量舟内氛围,顿时发现了祝千龄与贾想之间的不同寻常。
萧敖坐立不安,忽然没头没尾地对贾想悄声道:“心上人,都是要哄的,不要对人家那么冷淡。”
贾想手中的茶水一晃,想辩解些什么,抬眸见云舟窗外婀娜的白云,自觉跳下去比辩解还要效果显著。
他瞥了眼身侧故作乖巧的祝千龄,难得好气地塞给萧敖一块点心。
“闭嘴。”
萧敖觑了眼祝千龄,见少年有所触动,又忙添柴烧火:“闻人公子,年纪大的要学会疼人才是。”
许是南海那一遭让二人关系缓和不少,又或许萧敖本就是为了人设与闻人想敌对,这两番话说得真情实意。
萧敖该不会想要以他为切口攻略祝千龄吧?
贾想蓦然反应过来,本柔和下的五官刹那间冷硬起来。
诚然,贾想不过二十有余,就想认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做儿子,属实有点惊人。
贾想也不是没当过同龄人的爹,更何况祝千龄窝在他身边,他不缺吃穿地供养着,和养儿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遂,贾想语出惊人:“怎么,你也想当我儿子?”
系统对贾想试图给男主与反派当爹的看法,是一道无声的尖啸。
于是对贾想回仞州后便宣称收义子的行为,系统没有发表任何争议。
毕竟贾想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方法,他本想收徒,奈何北川王室竟有禁止收徒的规定,便不了了之。
徒留麻木的祝千龄。
王管事见贾想有了长辈的架子,喜笑颜开,慈祥地拍了拍祝千龄的背,催促着。
“叫呀,叫义父呀!”
祝千龄森森地盯着贾想那张过分明艳动人的脸,闭上眼,喊道——
“义父。”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于是,祝千龄连祝踏歌都没喊过一声爹,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年轻的小爹。
这名穿越者不贪图祝千龄的感化值。
但他想当他爹。
贾想的辈分随之水涨船高。
祝千龄名正言顺地缀在贾想身边,一个月前绞尽心思要挑拨陈乐行与贾想的关系,却始终不见二人同框。
而今常常见着,却又没了最初的心思。
跟着贾想,祝千龄也学会了狐假虎威的势头,还学会了恩戚并施。
陈乐行苦口婆心地劝:“公子年纪轻轻,收了义子,后事难料。”
祝千龄给他加了0.5的感化值。
随后贾想掏出一缕橙黄色的剑穗,其上编织的图腾与陈乐行之前的挂物如出一辙。
贾想善解人意:“南海一事,亦有陈仙长之功,我见仙长珍爱剑穗,便派人仿之。”
陈乐行难得愣神,他接过剑穗,抚摸上面的细密针脚,神情复杂地道谢。
然后自己潜心经营数年换来的0.5感化值蒸发了。
联想前后,陈乐行顿悟了一个道理——闻人想说不定是感化祝千龄的一个缺口。
贾想不知陈乐行做了何盘旋,竟没把祝千龄红瞳一事捅到长老会跟前,祝千龄在北川质子府待得很是平和。
除却祝千龄本人。
陈乐行轮班后的那个夜晚,祝千龄敲响了主殿的门。
义父的身份似乎打破了他与祝千龄之间的分寸感,祝千龄像是一只被收养的流浪小猫,终于熬过风吹雨打的心理创伤,敢上床四爪并用地踩奶。
贾想垂眸,堪堪拔高到他胸脯的小孩抬首,月色朦胧了他的红瞳,无端显得可爱。
仲夏未央,祝千龄披着衣袍,内里着着寝衣,星光在身后连绵成线。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贾想是夜猫子,昼伏夜出,被人搅了夜生活,本该恼火,一见是祝千龄,心头又软了下去。
祝千龄眼眸流转,轻轻咬着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做噩梦了?”贾想猜测,不由得紧张起来,“还是灵脉发疼?”
祝千龄犹豫片刻,摇摇头。
贾想轻轻抚摸祝千龄垂落的发丝,披着一层月辉,似水般在他指间流淌。
祝千龄的声音细如蚊呐:“我睡不着……”
“嗯?”贾想凑近耳朵。
祝千龄闭上眼,白日贾想赠予陈乐行剑穗的画面浮现,他心中一阵痒痒。
“我睡不着。”
祝千龄拔高了声调。
贾想微微睁大眼眸。
只听祝千龄软糯糯地喊道:“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