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随着惯性跌回椅上时,贾想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转头一看。
祝千龄面无表情地站在木椅之后,眼神幽暗地盯着他。
他整个人融进阴影中,月色筛过木帘,倾斜在他身上,照亮祝千龄血红的右眼。
祝千龄一声不吭地站立在阴影里,不知默默凝视了贾想多久。
贾想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拉过祝千龄,关切地问道:“怎么醒了?”
暖黄的光驱走阴影,方才萦绕在祝千龄身上的阴湿感褪去,他又恢复成贾想印象里那个毛茸茸的乖小孩。
祝千龄低声道:“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有点怕。”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灯光下的眼瞳似是被一汪水浸过,看向人时带着三分怜情。
贾想瞬间就心软了,他揽过祝千龄,祝千龄没有挣扎,顺从地靠在他的肩颈处。
“千龄,”贾想柔声细语,“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
祝千龄别过头,疑惑地注视贾想。
贾想把玩着祝千龄的手掌,祝千龄的五指纤长,意外的稚嫩。
尖锐的女声再一次刺破了贾想的耳膜,手指一顿,虚虚握着祝千龄的手,贾想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贾想斟酌着语句,“如果没有办法修炼的话,你会作何感想?”
祝千龄对此问并不惊讶,许是听多了旁人对他不可修炼的断言,他只是平静地摇摇头。
“并无感想。”
祝千龄说完,又补充道:“人皆有一死。”
灵海破损的这些年,他能活着已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迹,即便心有不甘,但修炼一事不可强求。
相比修炼,活着才是他的要事。祝千龄背过灯光,掩盖住眼中蕴含的晦暗。
如此一看,他与贾想不愧是同一路人,仅仅是为了活着,就要绞尽脑汁,拼尽全力。
祝千龄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桌案上堆积的书册,数月的相处,他自是知道贾想在寻找修补灵海的案例,同时关注着魔窟的动向。
他为了补全灵海苦苦求生,贾想为了躲过既定的死局苦苦求生,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祝千龄心中莫名暗爽,匆匆收回眼神,垂头不语。
贾想盯着祝千龄木然的脸,怜爱地抚摸着他的手背。
“那修炼与活着,你想选择哪个?”
“活着。”
贾想眉睫轻颤,道:“如果,修复灵海的方法趋于歪门邪道,你会如何?”
祝千龄挑眉,深深地注视着贾想,暖黄灯光下,霜白被刷上一层平和温情。
“我愿意,”祝千龄坚定地说,“我愿意。”
贾想身轻如燕。
他笑着起身,揽过祝千龄,祝千龄还不到他的肩高,贾想习惯性地曲着腰。
贾想的语气堪称慈祥:“怎么不穿鞋就走过来了?”
祝千龄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贾想的衣袖,那里曾被贾想一刀割裂,只为与他断绝关联。
故而他极爱双手抓着贾想的袖口,直到上床了也不松手。
祝千龄知道,贾想不会怪他,或许他还会再割袖,不过是丢给祝千龄肆意玩弄。
贾想熟练地揽过祝千龄的腰肢,带到怀中。
人躺在床上是极少讲究的,贾想亦然,他的里衣松松垮垮,露出了前胸一道深长的线条,隐没在雪白的寝衣中。
祝千龄盯着贾想裸露的肌肤,默不作声地把头埋在其中,大着胆,四肢并用地缠住贾想。
贾想被祝千龄骤然变得热情的动作惊住了,祝千龄的呼吸微弱却急促,喷洒在他的胸前,颇为挠人。
他调笑般地揉着祝千龄的脑袋:“这是在做什么?”
祝千龄不吭声,只是收紧了四肢。
贾想难得见祝千龄外露的情绪强烈地反映到肢体行为上,欣慰地收紧了手臂。
蓦然,祝千龄细如蚊呐的声音轻敲他的胸膛。
他轻声唤道:“母亲。”
贾想瞬间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