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昙云后,她便躺在了床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屏风后的人穿着中衣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房屋内陷入了沉沉的死寂,谁也没有说话。
萧绥刚刚从木桶里出来,脸色红润,发丝还夹杂着氤氲。他缓缓朝茶几走去,慵懒地倒了杯茶。
萧绥咽下了一大口茶,思虑再三,走到了床畔,轻轻的将蜡烛熄灭。
他在黑暗中,上了床。
崔清漪原以为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会睡不着,可谁知,没多久她便入梦了。
梦中的珠玉连成了串,停留在了她被灌毒药的那一晚。
那是个雨夜。
窗外冷雨凄凄,她被伺候洗漱之后,便躺在了床上。可没过多久,她便听到脚步声,刀剑的擦碰声。
她正以为是梦的时候,门便被人撞开了,对方二话不说便蒙上了她的眼睛。
这个人鬼难分的歹徒将她捆在床上,当周围陷入黑暗的时候,她手都是抖的,她怕对方还有其他动作,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只能装作被闷死的假象。
冥冥之中,姐姐推门而来。
姐姐给她解开了绳索,悄悄带她去书房内藏身。
片刻后,姐姐在书房被人发现,她也在雨中被人灌下毒药,从此,云家灭门之事再无人提起。
真相,被悄无声息地掩盖了。
故梦回返之间,崔清漪看见了姐姐鲜血淋漓的面孔。
崔清漪差点干呕,她眼泪溢出,疼的让她呓语道:“姐姐。”
“不要,不要,别杀我......”
她蹙着眉头,模糊的在梦中挣扎着,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身上的被褥裹着她的身子,逼得她呼吸急促着。她想翻身,但感觉被褥另一侧在压着什么,她缓缓睁开眼,眼泪就不由得滚了下来。
萧绥正要入睡,便听到后方的女子默默的抽泣,本以为她是思念家人所致,可当他听到“姐姐”的时候,便忍不住在心里闪过疑问。
崔家只有两子一女,她哪里来的姐姐?
崔清漪回归现实,并没有像梦中一样挣扎,反而像浮萍找到了归岸,十分心安。
她许久不做这样的梦了,今日也许是触景生情过于思念家人,才会入了梦。
月色沉入云烟,光影歇住了脚,只剩微风轻轻的拂过天地间,沙沙作响,透露出几分危险的声音。
萧绥听到了风声,打算抬手将帷帐放开,却被她当做枕头一样抱住了左臂。
她知道,这男人定是听到了什么,但听到了多少,她并不清楚,她需要验一验。
下一秒,崔清漪便隔着被褥靠了过去,属于女子的气息一瞬间向萧绥侵袭而来,他身体紧绷,鼻息里闻到了海棠香,还有一股非常复杂的香气,细腻且温柔。
萧绥无奈:“放开。”
“我不放。”
崔清漪:“你上次也让我放开……”
萧绥:“……”
屋内一时间安静极了,崔清漪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也不晓得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只是这样无声地纠葛着,很难熬,直到崔清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叹,“起了风,我把帷帐放下来。”
原来是这样,崔清漪松开他的手臂,后背往里靠了靠。
应该没听到什么吧?
萧绥将帷帐放下后,不急不慢地翻了个身,正撞上了崔清漪那双清亮含水的眸子。
月光被挡在帷帐外,眼前的光亮悄悄褪下,似乎在提醒着他已经娶亲的事实。
崔清漪见他转身,不知这人要干什么,索性闭上了眼,开始装睡。
面前的女子的脸上还带着泪星,看上去很柔弱,身体蜷缩在被褥里,在小心地入睡。
崔清漪舒了口气,看来他什么也没听见。
就在她安心闭着眼睛再次入睡的时候,男人忽然盯着她的轻睫,眸色沉冷,云淡风轻道:“谁在梦中要杀你?”
崔清漪睫毛一颤,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都听见了?
可她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暗红的氛围中,不知过了多久,萧绥平静开口:“说话。”
他知道崔家最是疼爱这个小女儿,因此她从小在家中便过的顺心如意,只要是她想要的,从来都没有不成的。
可刚刚她的呓语,倒不像是她身处深闺所经历的事。
难不成也和他一样表面风光,背地里却……
男人有些无奈,很淡的一声:“还是说谁曾经杀过你?”
字字很清高,无关生死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