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夏下了地铁一路快走。要不是怕伤害腿,她现在该狂奔起来了。
昨天刮风下雨,有些路上一片狼藉,工作人员正慢慢清理。
温度降了十几度,她又穿回厚外套厚袜子,出门前还裹上围巾,赶路赶得松松垮垮的。
绕过栅栏,赶到巡安部楼下,办公楼在后面,她不想绕路,打算直接从中间作战部穿过去,让熟人给她开个后门。
经过大操场,忽然听见集合的哨声。
三短是为普通作战部出警,一长为特执部出警。
这是长长的一声呼哨。
徐知夏赶紧往边靠,怕不小心撞上。
她预判得没错,就在她刚刚挪好位置下一刻,人群就伴着踢踢踏踏的作战靴声来齐了,警车一同发动起来。
徐知夏靠着栏杆慢慢走。
虽然特执员都是些养眼的优秀身材,可天天看也看厌了。她现在已经对马甲线这线那线这肌那肌免疫了。有种力不从心的淡淡的萎靡感。
她只是用余光随便扫了眼。
一眼就看到了沈皓。
很奇怪吧,在知道他是他之前,这个人对她而言全然陌生。
可是一旦被发现是沈皓——他就忽然新生了一般,眼睛是沈皓的眼睛,嘴巴是沈皓的嘴巴。影子都和年少时无数个放学路灯下的阴影重合。
——心里忽然乱七八糟地冲撞起来,像被小时候的自己伸长了极长的拳头跨过时间乱轰。
可恶,这该死的初恋滤镜。
徐知夏带着点愤怒盯他,没想到他上车前往这看了眼。
徐知夏假装失焦去看远方的楼。
也不知道哪里又出事了,听说只有评级高的异形案件,会需要他出去。
唉。
顿时觉得心情有点糟糕。
回到工位,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她和饭搭子说,她要认真工作。
——既然决定努力保住自己和沈皓的这份事业,那她就要全力以赴。
饭搭子放下筷子来摸她额头。
下午原地瞎忙了会,一会整理档案柜,一会到处乱摸,直到同事用“你这个工贼”的挑剔眼神看她。
在过于消极的环境,竟然勤劳也是错。徐知夏叹气,怪就怪她太有上进心吧。
她想到今天何雨放假,而沈皓只有这一个助理,或许她可以帮忙做点什么。
“我的工作?”
通话里何雨那头有些嘈杂,听起来似乎在某个人很多的室内。
“队长的事情我都要管的,每天都固定必须做的那些,小事就是整理办公室,倒茶洗杯子接电话,大事就是今天各个部门的重要事务,尤其是作战部的任务情况,对了这个要写报告的……写好了最好记得先给队长看。除了固定任务,队长也会随机掉落很多杂事,包括但不限于会议外出采购跑腿接收伤员……”
“……够了。”徐知夏深深呼吸,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钱真不好赚。
“你怎么不建议他再招个人?你一个人能行吗?”
“夏夏姐你觉得我工作上面有哪里做得不好吗?”何雨立刻认真起来,“有什么建议,您提。我绝对改正。”
没救了。
徐知夏想了想,找了块抹布,去帮沈皓打扫办公室。
很害怕他因为“办公室不整洁”这种理由被炒了。
第一个目标就是那扇大大的玻璃门。怎么想的,这个办公室门太没有隐私了,不小心做点什么随时会被举报下岗。她回去要写匿名信给上级,提议把门换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玻璃竟然越擦越糊。
她一下子慌了。
越努力越糟糕,那扇透明门忽然有了磨砂般的滤镜,有了那么一丝隐私保护功能。
啊……无心插柳。
下一步准备擦桌子。
当手搭上桌子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她先去输抽屉密码。
“咔哒”
锁开了。
……不换密码吗?
她朝外张望了眼,就蹲下身,莫名想要看看。
第一个拉开的是当初拿钥匙的那个抽屉——空的。
钥匙拿走了。
徐知夏心里一跳,赶紧祈祷没有被人发现钥匙动过。
又往上一格输了密码,又开了。
徐知夏直接一拉,一大叠文件,她伸出手指在里面戳了两下,才发觉这件事有多不妥——这是局长办公室,不是什么自己家里的小书桌。
到底在干什么,不想要工作了吗?
她立刻一脸严肃地将抽屉全部关上。同时在内心唾弃自己的行为并深刻检讨,恨不得自己扣自己工资。
清晰的脚步声忽然在门口停下,同时门被推开。
徐知夏吓得手一抖,心里狂跳,就着蹲姿一头钻进了桌底。
随着由远及近的规律的脚步声,作战靴在大理石地面敲击着,声音克制又动听,徐知夏平时很爱听。但是这时候那声音却像一脚一脚踹在她头上。
视线中先出现一只脚尖,随即是两只小腿,由黑色紧身裤和靴子里外包裹着,美好的肌肉线条。
那双腿分开,在眼前坐下。
下一秒,指骨分明的手掌冷不丁从斜上方伸过来,力气极大地揪着她的领子朝外一拉。
因为骨头受了伤,她这几个月都没有锻炼,躺着居多,浑身软塌塌的,被这么大的力气一拽,几乎像张纸一样毫不受力地一下子朝前方倒去。
——讹人似的趴在了那人腿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徐知夏只觉得无颜见人,大受打击,抬不起头。
这一刻她真的怀疑自己鬼迷心窍,光明正大地进来义务劳动,躲什么躲?
躲哪不好,躲桌底下?
再伟光正的行为都瞬间变得阴暗猥琐起来了。
空气停滞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