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民打电话向警察局报备,又联系拖车公司能不能把车从沟里拽出来,大叔逐个捏干瘪车轮发现前轮居然扎了三个钉子,真是狠呐!看样子要拖到补胎店大修。
我见他从车上抱着一个蒙尘铁皮匣子,觉得有点不对,车头方向分明是出村而不是进村,他拿盒子的手为什么在发抖,神情如此复杂。
“匣子里是什么?”
“呃。。。这个,那个,是一些杂物。”李为民挠头脸红模样,简直等于告诉别人事情并不简单。(黄儆光叹气: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猫顿时有精神了,冲上去打开生锈盖子,发出“啊!啊!啊!”惨叫。最上面是骨灰盒,死人黑白遗照瞪着我,非主流打扮、三角眼、容貌丑陋凶狠。骨灰盒下面是一份刑满释放人员档案,我拿出来翻,死者名叫赵建强,生平劣迹斑斑,偷窃、抢劫、入室强女干杀人,被判处10年刑期时他才15岁,居然是个未成年罪犯。
盒里还有一些杂物,赵建强迷恋港片□□文化,漫画书、海报、刀、钥匙,我扒拉扒拉翻到个老式女款发夹,流麻款式,内镶嵌有珍珠贝壳,挂着一丝女人头发。泛黄旧纸从本子里掉出来,是铅笔手绘女人侧影,她穿黑衣黑帽,容颜淡漠又美丽。心脏忽然被电流击中,死者画工很一般,那独特气质,散发着无辜的死亡气息。
我拿起黄纸大喊“他认识棠映秋,这个人到底是谁,是火灾幸存者吗?”
李为民走过来关上铁皮匣子,大叔在颤抖,他在抵制、否认内心深处的怀疑。
“他是杀害我未婚妻沈静的凶手。”
画纸上死神秀美倩影,我手也在发抖,声音结结巴巴“她见你紧追不放,起了歹心,居然这么的恶毒,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为民想,时间未免太巧了。
记忆碎片朦胧浮现却无比清晰!
患失语症的女孩坐在椅子上,本该成为新娘女人对着自己大喊大叫,她还这么年轻,凭什么养个不相干的孩子,给人当后妈!花瓶、水杯、书本、墨水瓶歇斯底里往墙上摔,墨水溅脸上,他一边手忙脚乱收拾,赶忙安抚未婚妻。
失语症女孩则在一旁安静看着,如乖巧洋娃娃。
最后沈静摔门离去,他独自收拾满屋狼藉,抱起昭雪准备下楼吃饭,沉寂两年的女孩忽然开口说话
“你也不要我吗?爸爸。”
“不是,你先去奶奶家住两天。”
“可奶奶也不喜欢我。”
大手掌牢牢包住小手,他很认真说“不论发生什么,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在昭雪被送走的前一天晚上,沈静出事了,死状极其凄惨,遗体眼白外翻、舌骨骨折,生前承受非人折磨。
大叔把脸埋在手心里,他疲惫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棠映秋坏吗。”
猫蹲在他身侧,打算张口就来,什么心肠歹毒、佛口蛇心,反社会人格精神病。仔细思考后,客观评价居然是
“标准贤妻良母,她默默忍受命运赐予的所有苦难,充满牺牲和奉献精神。内心世界少女般单纯有点糊涂,好像机械地活着,只有谈到她儿子和丈夫时,眼中才有了灵魂。”她是一个驯良的人偶。
李为民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老式皮夹,拿出两张泛黄卷边扑克牌,大鬼是皇冠小丑,小鬼是吹喇叭木偶。可能他搞错了——棠映秋秉性温顺并没主见,她才是小鬼!大鬼是背后策划和操纵的人。
联系前因后果,我很容易想到,冰雪聪明的女孩,当年不希望嫌弃她的继母入门,不愿同痴呆奶奶生活,或者更加糟糕,二度被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