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怡然,突然眼前一黑,布袋一样的物什兜头罩下,不给他反应之机,口中被强硬地塞入一团麻布,粗糙的质地割到嘴角,紧跟着窜入鼻腔的酸臭气味令他反胃。
黑暗中左右臂膀立刻受制于人,玻璃汽水瓶在慌乱中落地,“啪”地一声碎裂,盛堂感到裤脚溅上橙汁,蹭在腿上,黏腻的。背后一人拿锐器抵上他后心,低声说:“敢乱动,捅了你。”
接着肩膀被人一搡,很痛,“走快点!”身旁的人像呼喝牛马一样支使他,没分清状况之前他只能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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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阑社盘□□动室开俱乐部,烧腊和啤酒瓶摆一桌,阴湿天气放到半夜散发一股臭熏熏的味道,浑似尸/臭。
浑身汗从没干过的马仔哪管这些,吞云吐雾嗑粉到嗨,躯体爽到痉挛,脖颈胡乱摇晃,将穿着一线天的大波靓女左拥右抱。她们脸上厚厚的脂粉被汗蚀花,分不清是谁的,只有男人的掌蚂蟥一样不安分地沿曲线游走,抓握柔软或抠弄秘地,听娇喘连连,迸发癫狂淫/笑。
场面□□,中途肖彻被大佬派来的男仔叫过去话事,缺席好久,底下的蛇虫鼠蚁更加肆无忌惮。
遂晚觉得无聊,推开门走出去,毕竟她穿长衫长裙,没露出几多肌肤,姿色平平,又算是肖彻师妹,无人敢多管闲事。
活动室外空气清新许多,伏天还能感受到独属于深夜的温凉,如果不是霉气不散,就更舒爽了。
倦意袭上眉心,遂晚打算回房间洗漱睡了,陡然听见前方从某个房间里传来粗野的恐吓。
估计又是欠高利贷的被请来“教育”,被逼要么向亲友伸手补上眼前的窟窿,要么留下点身上的什么,小惩大诚。
房间的角落里不时丢下斩断的手指脚趾,三两天,被野猫叼走,干涸的血迹腥臊腐臭。
两个月,这起事不计其数,她已经司空见惯。受胁迫者自有可恨之处,不值得同情,施暴者暴虐聒噪,像树上一刻不停歇的蝉鸣,声嘶力竭,扰人清梦。
她有时甚至希望屠刀快些落下,了结这一切,而后惊觉自己何时竟已变得麻木不仁,快变成这滩污水里一条发烂的死鱼。
她自恨,却也轻描淡写。
还没走到“刑讯室”,两个大汉当先赤着脚从房间里出来。头顶的电灯泡电压不稳,忽明忽暗并伴随“呲呲”电流声,映照两人毛寸间故意剃短留出的竖道。一人手提铁棒,凶悍非常,另一人手中搓揉着金亮的物什,好似捻念珠,因靠墙走在内侧,人大半被笼在暗区。
他们瞥见遂晚,眼皮懒得抬,不偏不倚从她身旁走过,两方井水不犯河水。
遂晚捕捉到金属表链摩挲发出的轻细声响,不知为何心神凝了凝,回落时,心里空落落发疼。
她回头等二人走远了,不见了踪影,鬼使神差打算进那间房间看一眼。
门虚掩着,听不到里面有动静,从门缝看去,视野里黑黢黢一片。她轻轻推开门,眼睛不能立马适应黑暗,最先看到的,是窗边稀薄朦胧的月光。
月光是灰白色。
紧接着她发现窗下地上靠墙坐着一个人,低垂着头,月光淡扫出人形阴影,吝啬为囚徒着墨。
她没闻见浓烈的血腥味,应该只是被见所未见的□□吓到脱力,萎顿在那里。
“喂……”她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