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联姻是两个庞大的家族不可逆转的决定,波及政商两界一发不可收拾,我盛堂承诺,余生会尊重信任韫祎小姐,尽我所能减少她在这场的婚姻中的牺牲。”
“那你自己呢,能接受一辈子将就的婚姻吗?从相敬如宾到平淡乏味,你确定自己不会先厌弃、先逃离?”
“说得好像你结过婚一样,现在已是老夫老妻。”盛堂漫无目的望向一片灯彩绚烂,眸光没有焦距。“我没考虑过这些渺远的事,现在矿冶研究占据我每日绝大部分时间,未来可能会像你说的,我对夫妻生活感到厌倦,那时我会和韫祎离婚。”
“你——”朗桢紧绷起来,随时都会挥拳揍他。
“当然,也有可能我们相处融洽,相互包容理解,慢慢生出默契,同时又是彼此事业上强有力的相助伙伴。”盛堂勾起唇角,“这取决于两人内心期望过什么样的生活、实现怎样的价值。”
“赵家对于你没有子承父业选择从商颇具微词,认为这会影响到韫祎将来的社会地位,无法继续给她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我个人对此没什么意见,我理解你,罗浮。”香烟燃尽,朗桢把烟蒂丢进玻璃烟缸,交握起手。
盛堂笑笑,“我和韫祎毕竟是两个个体,即便结婚,也请将我们当做两个思想、行为自由独立的人看待,不必捆绑。”
*
期中考试结束,遂晩课业成绩拿到班级第四,年级第十。
和她相比,宁风成绩吊车尾,独外国文学鉴赏一科考了个“良”。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和同学们大考后放松庆祝,宁风是乐天派,洛家送她读中西女校的用意只为建立人脉,她现在满心系在书寅身上,镇日被爱情滋养无心向学,根本不把成绩当一回事。
作为遂晩的同桌,她象征性邀请遂晩周末一起来聚会趴体,遂晩心中微暖,感谢她的友善,却还是婉拒了。
——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前往广州大学图书馆、去那间阅览室,还有她翻译文稿的兼职也应当继续,以此维持生计。
宁风在意料之中,遂晩从不参与女生之间的活动,她平时看上去非常忙碌且孤僻。聚会时有人试图挑起她的八卦,一群人最终发现关于她乏善可陈,她除了念书,就是消失。
星期六遂晩早早去到广州大学图书馆,木浆纸张特殊的气味将她包裹,她感到久违的安心。
二楼阅览室末排角落的座位积了一层薄灰,看来除了她别人不稀罕坐这里。遂晩拿出手帕拭去桌椅上的浮灰,坐下开始看书。
书页上被一束阳光投下窗棂的田字格,秋阳金亮柔和,愈显得铅字珍贵可爱,眼前这一隅时光静谧安和。
偶然抬眼,她看见盛堂。
他坐在窗边,阳光描金他细碎的发梢,而她像是冥冥中知道他会来,所以并不感到意外或惊喜,只是安和里多了一丝融融漾漾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