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晚略显尴尬地颔首说:“朱总管。”
“真的是你?你你你……”朱文像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一样语无伦次,差点冲口而出的“盛少找了一个跑船妹在交往、未来或许是盛家少奶奶”的臆想怎么也想不出委婉的表达方式,憋得脸快成了猪肝色。
“快开车。”盛堂不耐地吩咐。
“是是,盛少。”朱文马上发动车子,汽车沿主于道行驶一段距离,盛堂状似后知后觉地说:“什么趴体,你们此前认识?”
朱文手握方向盘不便回头,因此盛堂错过了他惊讶的表情,但仍能从接踵而至的语气中分辨一二。
“盛少,您不记得啦?那天您也在的呀,就在韫祎小姐生日趴体上,她是那个差点把三层蛋糕搞砸的冒失鬼!”
半晌没听到少爷接话,朱文讪讪说:“是了,您是贵人多忘事。”
“我还以为……算了。”他还以为当初与众星捧月般耀眼的韫祎小姐判若云泥的妹仔,是那时候吸引了他家少爷的注意。
却原来不是。
的确,三个季度之前一场吵闹的生日聚会于盛堂已算一件太过久远的事。事过抛诸脑后,现在极力回想,也只能回溯一点残影。
游轮上阳光灿烂海风舒爽,隐约是有那么一个少女,在他不经意一瞥之下,看见她渺小的身躯靠近船舷,任海风吹起素洁裙裾与墨染长发。
墨白二色为金光勾勒,那之后浮光跃金的海面、青白无垠的碧霄分明更加流丽,却尽成了陪衬。
一瞬过后他本要转开目光,好巧不巧,骄阳把她的剪映拉长放大,投射到他面前的甲板。
他的目光因此多驻留一瞬。
他看见轮廓清秀的人儿很珍惜地舔舐指尖。
再一瞬。
她宜当是笑了,影子面部起了微妙变化,玉盏一样的下颌更削尖了。
那指尖上沾着什么呢?是一点香甜的奶油吧。女孩子第一次品尝奶油,原来会是这般纯粹的欣喜。
他不觉便勾起唇角,随手放下了手中蛋糕切块的餐盘。好像这样把自己这块留给她,她会更快乐一点。
那个少女,是白遂晚吗?
恍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见,在一间宁静且充满罗曼蒂克格调的咖啡厅里,除了她端起清咖啡慢慢品味的样子令人印象深刻,还记得她格外认真地吃掉一块奶油蛋糕。连餐盘都刮得一干二净,却拒绝再要一块。
所以她到底甘于清苦还是克制饴乐,没人说得清。
他凝住身畔少女,她和他脑中遗留的影像又有不同。春去冬来,不足一载,她剪了齐肩短发,头发长了些,漫过肩背。此刻人压在一件苔绿色茧型呢子大衣里,愈显的纤薄瘦小,宽敞的座椅她只坐三分之一,手扣在圆润膝头,沉静又略显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