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爽朗条纹短袖衫,搭配垂感很好的休闲裤,脚上一双摩登网面运动鞋。人只是抄兜在树阴下便足够惹眼,至少遂晚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他。
她朝他走过去,他像是专程在此等她一样,背着与众不同的硬牛皮双肩背包,眼底蓄着笑意,和点亮笑意的细碎阳光。
为了融入大家,他没有开车,和同学们一起挤电车前往西南郊区。电车上,他长身玉立,轻松握住扶杆,把遂晚护在身前。他们面对车窗,看广州城风貌从眼前掠过,从楼宇到平房,而绿意渐次茂盛。下了电车,徒步几英里,便是白云山。孟春清朗,有白云葱郁而起,半壁皆素。
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沿山路攀登主峰摩星岭,谈笑间观赏山道两侧风景,游目骋怀。
上山时恰遇见瀚普,他和物理系另外两个男生走在一起,遂晚和他打了个招呼之后,他们走的快些,走在了前面。
白云山峰峦叠嶂,溪涧纵横,的确舒怡眼目。盛堂原本迁就她的体力,又因二人贪看景色,是以走得慢些,渐渐落在最后。
遂晚不急不慢,盛堂慵懒伴她身侧,二人一同游赏好景,浑似青春少艾一对璧人。
他望着悠悠云蔼忽对遂晚说:“其实你不用担心难以融入陌生的群体,试着迈出这一步,克服些心理上的顾虑,会更豁达,更舒服。走出来了,看山是山,看水仍是水,人是社会性动物,社交原本是件易事。”
“大学总归是要比女校更开放包容些,正如这场自发成行的春游,同学们来自不同院系,皆友善且保持边界感。喜欢热闹就去同他们倾谈,他们同样怀具热忱,一定知无不言;喜欢安静则任何都不必言语,听他们谈话,他们亦不会排斥你。晚晚,如果过往的际遇令你不快,那就忘掉过去,敞开心扉。”
遂晚愣住,“……你怎知我在中西女校从不参加集体活动,是个孤僻不合群的。”她以为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哪知盛堂温文一笑,眸意诚挚,“我紧张你晚晚,所以我关注你。你过去的经历、性格的成因,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放在心上。”
他修长的五指并拢成掌,抵按在心口。遂晚眸中湿润,如山岚雾气吹进去,迷濛漉湿。
“我不会强求你改变,你就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晚晚,我只希望你活得快乐。”
遂晚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他小心翼翼挑动,一点悸痛之后,引发蝴蝶效应,她以为冷硬枯死的一颗心,春汛决堤。
抬脚时居然腿软脚轻,石阶颇陡,锋利的石棱挨到小腿,地一时失去方寸。手碰到盛堂温热的手心之后,身体愈加产生依赖,居然不受控制地拽着他的手,向他身侧倒去。
盛堂身体后倾,拥她入怀,一手稳稳扶住她后腰。遂晚的心子几乎一刹跳出胸膛,只因她迎面所见是烟树云崖,盛堂背抵一根铁索拧成的护栏,以身阻碍她倾倒,甚至后背完全悬空在铁索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