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将近,帖子堆积如山,她也懒得去看,统一用孟听寒做借口推了回去。
孟听寒先把她扶上马车,让她稍后片刻,又关上车门忙前忙后去了。
她今天只略略梳妆,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斜插一支玉簪固定,裙装也是便于行动的简单样式。
长公主坐着闲等,起得太早有些犯困,竟打起瞌睡来。
孟听寒清点好另一辆随行马车上的物品,与云泉确定好后,总算准备出发。
他不忘多拿几个软枕,长途跋涉,希望尽量让长公主舒适一些。
刚一开门,便看见长公主的睡颜。
他盯着她的脸出神片刻,轻手轻脚地将枕头放下后,合上了门。
正欲去另一辆车上,与云泉挤一挤,车厢内突然发出了声响。
他赶忙拉开门查看情况,只见长公主趴在座椅上,手捂在额头上。
似乎是睡着时倒下身,撞到了头。
长公主自然知道他看着,强忍着疼痛起身,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坐直:“还没好吗?”
“准备出发了,公主稍安勿躁。”孟听寒见她吃了痛却一声不吭,还要在他面前装样,不免觉得心疼又好笑,“还请公主往后些,臣这就上来。”
孟听寒又向外吩咐几句后,钻进了车厢。
他拿起座位上的软枕,垫在她腰后,神色动作如此自然,全然不觉有何失礼之处。
魏长沁早已习惯了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每次她想借此逗弄他,孟听寒总会说,这是他的职责。
记着她的月信是职责,半夜给她掖被子是职责,把她逼在墙角要她说实话也是职责。
魏长沁靠在他肩头,暗暗数着他的错处,心中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丝讨厌。
他想如何,由着他就是。
自己才不会像从前,傻乎乎的,把身家性命都挂在别人身上。
尤其是这样一个,随时会逃跑的胆小鬼。
思绪渐渐飘远,她真的有些想梦里的他了。
至少在那里,无人打扰,无需思考,只有彼此最亲密最炙热最缠绵的直白欲望。
马车渐渐停稳,此处果真是人迹罕至,满目青山。
长公主有些好奇地透过纱帐往外看,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湖边修了一个小码头以供船家停靠。
下了车,她缓缓走到码头上。
脚下的木板低哑地呻/吟,长公主扶着栏杆蹲下,生怕这上了年纪的码头散架。
放眼望去,湖中莲叶接天,荷花映日。
正是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孟听寒从后边走来,撑起一把油纸伞为她遮住毒辣的阳光。
“公主可还满意。”孟听寒将伞倾斜,她整个人都笼在阴影下,不遗漏一处。
魏长沁撩起袖子,用手轻轻拨水,冰凉的湖水瞬间抚平了燥热,她的心也不免随之荡起:“嗯,难为你找到这里。”
在湖边玩了会儿水,很快云泉便做好了野餐的准备。
她本没有报什么希望,但云泉竟从食盒中拿出一份杏芳斋的蜜浮酥柰花。
马车如此颠簸,蜂蜜顶上的茉莉花酥竟还未散,显然一直是细心保存着。
魏长沁咽了咽口水,嘴上推脱,可目光却钉在了上边:“大夫说我不能吃。”
云泉见她简直眼睛都直了,捂着嘴轻笑:“我特意问过了,大夫说偶尔吃一次,不打紧。”
魏长沁也懒得管是否确有其事,端起碟子,细细品味起来。
飘在蜂蜜上的茉莉花不仅有花朵的清香,吃起来也是入口即化,甜软绵密,更不必说还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看似吃得慢条斯理,可长公主手中的满当当的碟子几下功夫就见了底。
她舔舔嘴唇还觉得不够,又往食盒中看去。
吃了开胃点心,正餐当然不必可少。
如今身在府外,没有大夫盯着,她胃口好了不少,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
云泉见她恢复了往日的朝气,也随着她高兴起来。
十几年相伴,二人早已成了知心密友,只一个眼神便可心意相通。
她吃得满足,躺在草地上,枕在云泉的大腿上小憩。
耳边尽是蝉鸣,微风拂面,怡然自得。
“公主,船已备好,可要泛舟?”
一睁开眼,便看见孟听寒伸来的手。
魏长沁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也不顾衣裙上粘了多少杂草,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孟听寒心领神会般与她相视一笑,将她从草地上拉了起来。
云泉看见二人之间亲密如斯,有些妒忌,只说自己要将食盒收拾好,多多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移开了视线。
魏长沁随意拍了拍裙摆,拂去上边的泥土,把她抱在怀里哄了一阵,又保证给她摘一朵最美的莲花后,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