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是故意的,而自己再退让,只怕她会愈发得寸进尺。
孟听寒回身,用手背将那枚唇印抹掉,那抹红立刻烟消云散。
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淡漠的模样,只是眼底的感情还未平静:“公主天赋异禀,臣心悦诚服。”
她拉弓搭箭,拼命寻找刚才的感觉,却如何都不得要领,便求助一般望向孟听寒。
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她又被一双坚实的臂膀揽入怀。
她直了直身子,靠着孟听寒的胸膛,后者也不避让,就这么让她倚着。
二人将箭筒中的箭全射完,那几个靶子已经成了刺猬。长公主头一次觉得如此尽兴畅快,玩得不愿意回府。
回府路上,马车刚一发动,长公主就累得睡着了。孟听寒早已习惯了她靠在自己肩上补觉,只是不知觉间,竟然一年已过了大半。
他也无法确认自己的心意了,仅仅是她一个未得逞的吻,就乱了阵脚。马车在夕阳下缓缓前行,驶入府中。
长公主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黏腻,房中留有一盏昏暗灯,勉强照出个轮廓。
魏长沁睡得头疼,从床上爬起来,手抵着太阳穴,希望能缓解天旋地般的转晕眩感。
怀中的荷包突然掉了出来,那枚耳坠也落在床上。
那日这耳坠被她扔出去打落了烛火,楼上起了火,暗道内又那么黑,情况如此紧急之下,他竟然还能找回来这样一个小东西。
魏长沁将它拿起,明明对自己来说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而已。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随手一挥就能找来数千数万个一样的替代品。
耳坠上被火燎过的地方有些发黑,如今看来也不太明显,估计是认真清理过,却还留着些印子。
孟听寒是怎么想的?
既不拒绝也不主动,是全凭自己处置么。到底是放任她沉沦,还是他自己也已深陷其中,无力挣脱了呢。
在寝宫外的侍女听见了屋内的动静,在门口请安,她吩咐几句让她们准备好热水与宵夜后,又问了一声现在是什么时辰。
外边匆匆答道,已是亥时一刻了,说罢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估计是去做准备了。
长公主慵懒起身,将耳坠放在梳妆台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回的府,也算不清自己睡了多久。
沾满泥土的劲装外套已被换下,或许是没有擦洗身子的缘故,仍旧觉得身上黏腻。
还是先去浴室洗个澡吧。
她如是想着,从衣箱中找出一件素纱里衣做替换。外边穿一件半臂就好,即使已经入夜,风还是带着暑气。
天气热也有个好处,那便是烧水快了许多。
浴室中水汽氤氲,她泡在铺满花瓣的热水中,感觉到一天的疲劳都渐渐消散。
放空时她又想起了孟听寒,即使只碰到了唇角,却依旧回味无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魏长沁掬起一捧水泼到自己脸上,试图将那团柔软从自己心中驱逐。
她脑海中浮现出孟听寒射箭时的模样,那般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又记起他衣服下结实紧致的肌肉,一如他的年纪,朝气蓬勃。
以他的准头,说他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前世在公主府通宵畅饮后,她常常见孟听寒清晨时,在后花园练剑。
晨曦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似是天气太冷,抑或是他身上太热,总有一层白雾蒸腾于空中。
不愧是领兵灭了魏国的大将军,手中电曳倚天剑,直斩长鲸海水开。
她从水中抬起手,花瓣纷纷从指缝中逃逸,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然一切都有迹可循,小到自己的心症,哥哥的死,孟听寒的离开,大到国家命运的走向。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或许是真的是太累,草草收拾完,长公主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她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睁开眼,自己手中竟捧着一盏花灯。
“沁儿。”
魏长沁抬起脸,烛火照亮孟听寒近在眼前的脸庞,她看见他眼底纠缠灼热的欲望。
如此直白,毫不遮掩,简直要把她燎燃。
“乞巧节到了。”孟听寒握住她双手,把她带到河沿,“沁儿今年,想许什么愿?”
原来已经到七夕了,也难为他这么准时入梦。
魏长沁在堤岸边蹲下,望着不见尽头的河水:“我没有什么愿望。”
“那怎么行。”
孟听寒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支毛笔,在花灯上写下几行小字,“不是答应要与我百年吗,若不许愿,神女怎会保佑你我呢?”
说罢,把那花灯又塞回她手中,只见花瓣上写着:
花不尽,月无穷。
两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