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寒只看见她那两瓣唇不断张合,最后紧闭起来。
嘴角微微向下撇着,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公主,让臣送您回去吧。”他巧妙的回避了她的提问,主动牵起她的手,“虽然路程不远,还是把披风裹紧些,小心着凉。”
她安静站着,看着他为自己将衣领理好,将毛领抚平,又给她罩上巨大且厚重的风帽。
视线一下被阻断,好在他的手仍未放开,长公主被他护在怀里,只好低下头看向二人的衣摆。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她被裹得严严实实,还不忘追问自己想要的答案。
孟听寒有一瞬的慌乱,自己发呆时错过了什么吗,不过还是强做镇静,找了个万能回答搪塞过去:“您这样这不太好吧。”
“哪有,我藏在车厢里,你替我打好掩护,简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魏长沁知道他不会轻易松口,早就想好了对策,一字一句说得颇为认真,“待会儿我就叫云泉明日一早回家探亲,等她走了,你我再出发。”
孟听寒脚下被绊了个趔趄,她连忙停下,这地上分明平平整整,半点杂物也无啊。
“您…您想去哪儿?”他也顾不上露馅,好在公主卧房已到,连忙把她塞进了屋子。
屋中炭火熏香长燃,魏长沁解开系带,终于露出了脸。
她的脸上明摆着不解,黛眉微簇,往手心呵了口气:“当然是和你一起去采买。”
“叫云泉过来吧。”
待他将披风从她肩头拿走后,身体顿时轻了不少,走到梳妆台前,纤手慢慢将发髻间的金钗玉簪拆下。
“今晚早点歇息,睡个好觉。”长公主看着铜镜中折射出的他的小半张脸,视线下移,落在桌上的那枚珍珠花簪上,“毕竟明天你还有得辛苦。”
她等着他的回答,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将长发梳顺。
“公主想去哪里,臣陪着您去就是。”孟听寒沉吟许久,走上前来,拿过她手中的梳子,“让臣来吧。”
她坐直了些,实在无聊,便将发簪拿在手里把玩:“是我要陪着你。”
感觉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魏长沁仰起脸,手扯着他的衣摆:“一言为定咯。”
她的发丝从指尖滑落,甚至还来不及握住,只有他空荡荡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嗯…”孟听寒垂下眼眸,把长公主抓着自己的手握住,顺势勾住她的小指,“一言为定。”
翌日天还不亮,云泉就起了身。
她睡得太浅,虽然云泉已经尽力放轻动作,她还是一下就醒了过来。
“…就要走了?”魏长沁迷迷糊糊的,窗纸透进熹微的光,这场景实在熟悉,不知怎么就从口中蹦出了这句话。
云泉坐在床沿,听见她说话,立刻转过脸:“您怎么醒了。”
声音不对。
说的话也不对。
她愣愣地盯着云泉看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打心眼里觉得好笑。
云泉换好了衣服,又在她身边躺下,抬手为她理了理碎发。
“本来我都不想回去的…公主偏偏赶我走。”
魏长沁还觉得困倦,将被子裹紧了些:“我这是心疼你,这样好的主子,京城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她还想再说,却被长公主用手指压住了嘴唇。
“放心……我就在府上,哪也不去。”
云泉离开后屋子里变得空荡荡的,昨夜里点的熏香散了不少,只有把脸深深埋进被衾中方能嗅得几分残余。
回笼觉睡得也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到了该起床的时间,心底没来由的烦躁,忍着扔砸东西的本能反应,冷硬地拒绝了所有敢上前叫她的侍女。
这样的情绪她也不算陌生,想要处理压制也十分简单。
魏长沁把脸埋进枕头,屋中暖和得很,穿着单薄的寝衣也不觉得冷。
如今想来前世自己种种行径简直荒唐,成日饮酒作乐白日宣淫,也难怪…
侍女们交头接耳的细碎声音停了下来,隔着纱帐只看得见人影乱晃,门开启又合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帷幔纱帐被拨开,她懒得遮掩动作,保持着趴窝的姿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来人。
许是因为要出门,他今天穿得格外干练。一身玄色圆领窄袖袍衫,双绕躞蹀带系在腰间,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在额前束了抹额。
“公主,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