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做东请吃酒,留在府中的下人大都前来凑热闹。
酒菜源源不断地端上来,孟听寒在一团哄闹中摇出了第一支签。
“日边红杏倚云栽,瑶池仙品,得此签者…咳,必得佳偶。”
他说话时不知怎的磕绊了一下,视线从签字上移开,在众人的哄笑抚掌声里正对上魏长沁投来的视线。
他收回视线,将酒杯举起:“多谢…还请大家共饮一杯吧。”
小小一张桌子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长公主紧贴着云泉,酒筹传递着还没轮完一圈,竟然已有人被灌得滚下了桌。
她跟着人群大笑,即使这些小酒还不足以让她醉倒,但却令人莫名的高兴。
终于筹筒递到了她们眼前,云泉先行拿起,几下就掷出了一支。
“一花两色浅深红,天染琼瑶。”
云泉本就不常喝酒,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慢慢念完了诗后,又翻到背面看指令。
“掣者与身侧同性……二人饮交杯酒?”
云泉左看右看,起哄声中脸颊愈发红了,红云一路飞上耳尖,魏长沁立刻举起酒杯为她解围。
“来,你我共饮。”
云泉盯着自己眼前晃动的酒液,小心翼翼地握着杯,勾过长公主的手臂。
喝完后她脸上仍旧红得不行,魏长沁在桌下捏着她的手,单手摇出了自己的那根签。
这占花名行酒令,她几乎都能将上边的诗文指令倒背下来,只扫了一眼,便抬眸看向桌上某人。
“桃红又是一年春,武陵别景。桃花陪一盏,坐中同辰、同姓者陪一盏。”魏长沁从容地将酒饮尽,孟听寒手气虽佳但运气不好,被灌了许多,看似已经坐不稳了。
在她的记忆中,孟听寒确实酒量很浅,也不会饮,只知道仰着头一口气喝得干净。
这样喝,不醉才怪呢。
魏长沁抬手用广袖掩住口唇,将杯盏在空中倒扣过去,实则乘人不备偷偷将酒吐了回去,又全部泼在了桌下。
游过一轮,倒的倒醉的醉,人是少了许多。
她本还想继续坐着,但云泉已经醉了,抱着她手臂呢喃着醉话,不得已只能先行离席,将云泉送回房里歇下。
在屋外吹了会儿冷风,她清醒了不少,打起精神,一番折腾之下才把云泉哄着躺下了。
外头已经响起了炮竹烟花声,也不知自己这一去耽误了多久,只怕回去得晚了酒席就散场了。
长公主匆匆回到廊中,所幸屋内仍旧灯火通明,即使关着门也能听见里边的动静。
座位从新排列过几轮,从前没轮到坐的人顶了上来,她打眼一看都是些生面孔,也不知道是在府上何处当差的。
魏长沁有些犹豫地绕着酒桌转圈,想找个空位落座,还好大家都专注于骰子游戏,没人注意到她。
“沁儿。”
她正低头找着,垂在身侧的手却被人捏住,那人手上用劲,一把将她拽得东倒西歪,“你…你回来啦。”
魏长沁稳住身形,听见几声轻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狼狈地抬起脸,对上孟听寒醉意熏燎过后的眼。
孟听寒的声音不大,嘈杂的屋子里,需要凑得很近才能够听清:“…坐我身边吧。”
反正他都醉了,自己让让他也是应该的。
长公主在他身侧坐下,本来拥挤,硬塞她一个更是直接肩膀贴着肩膀。
孟听寒单手撑着腮,脸上笑盈盈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脸上来回晃悠,桌下二人一直握着的手更是丝毫不肯放松。
“你要是醉了,就下桌去。”
长公主嘴馋想吃些下酒菜,被他抓着右手,左手颤颤巍巍连筷子都拿不住,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孟听寒想也没想,头摇得好像拨浪鼓:“没醉。”
她气不打一出来,但总不能当场发作,筹筒又递到了二人面前,孟听寒伸手握住,几下动作签子就啪嗒嗒掉了出来。
“冷垂串串玲珑雪,空结雨愁,自饮三杯…以酒解愁。”
话音未落,她就噗呲笑出了声,趁着他一时松懈将手抽了出去。
孟听寒本就不甚清明,如今再添几杯,绝对是要下桌去了。
她还想着他在身边,处处是限制,展不开手脚,如今真是天助。
魏长沁拿起酒壶为他斟酒,手上稳稳当当,正好倒了满满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