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取下面上青纱,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娇俏面容,她取了茶杯,浅尝一口,闭目回味,闻言不赞同道:“王叔这话自谦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今你的手艺,已经超过我许多了,我可是认真的。”
王掌柜呵呵笑,八面玲珑的人竟有些不好意思。
少女放下茶杯,打趣道:“王叔今日换的这身衣服,挺精神,像换了个人似的,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王掌柜笑了笑,扯了扯粗布的袖口,粗糙的手感,让他有些恍然:“在京城好些年了,本以为习惯了绸缎衣裳,没想到,嘿!还是粗布的最舒服。”
少女捂嘴笑起来:“你穿着这身衣裳站在店里,怕是客人都不敢进来了。”
换了粗布衣裳的王掌柜,往那一站,身上煞气都遮不住,和平日里和气生财的掌柜判若两人。
王掌柜也知道自己什么样子,笑了起来。
他感叹道:“前些日子,还以为大小姐一走,要好些年才能见到呢,怎么又回来了?是改主意,要留在京城了?”
要他说,大小姐现在翅膀硬了,根本不用管她爹的命令,真想留下,她爹心中自知亏欠,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少女细嫩的指尖敲了敲桌面,苦恼道:“倒不是改主意,只是走到半道,想起来一些事,必须要回来一趟才安心。”
她换了装束,绕过她爹的眼线,一个人悄悄回来,除了王叔,谁也不知道。
王掌柜有些担心,道:“什么事要紧到我去办也不行吗?可会牵连到你?”
在他心中,大小姐从小便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能让她亲自跑一趟,怕不是小事情。
今日一见,大小姐精神和离京时候已经判若两人,看样子,已经脱离之前的影响,虽然嘴上不说,王掌柜心中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他有些担心,京城中关于大小姐的风声刚淡下,这个时候,若是再有牵连,风言风语怕是丞相府都压不下了。
少女瞧见他面上的担忧,宽慰他道:“你放心,接下来我不出面,我也不想自己日日被人挂在嘴边闲谈,我还要脸呢。”
她自我调侃道。
王掌柜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下来,问道:“到底为了什么事?”
她垮下脸,长叹了一口气:“我当日只想借力打力,快点离开这片浑水,可没想伤着别人,还是帮助过我的人。”
她半路上收到消息时,也曾犹豫过,她离开京城,短时间内是真的不想再踏足这块曾经承载了她一世恩怨的地方。
可午夜梦回,摸着仅剩不多的良心想,她真的要因为那些讨厌的人,而放任不问因果,不求回报的帮助过她的人,陷入危险吗?
可能那危险还是她造成的。
想了几夜,还是在系统的碎碎念中回来了。
王掌柜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懂,不过他贴心的没多问,只是道:“那大小姐便在这安心住下,我这几日将人手安排过来好使唤,对了,您那位朋友,需要告知一声吗?”
少女知道他说谁,摇头道:“不需要,我前脚刚收了她钱说要离京,后脚又回来了,有些心虚,暂时别让她知道。”
感觉自己像个骗子。
灵汐正在看账本。
她都快忘了自己接手了一家点心铺子,结果那边掌柜的比她还心急,今天一大早,一摞厚厚的账本便经过清梅的手送进来了。
清梅传话说:“王掌柜说,这些账本是一些小营生,不值一提,东家事情繁多,空了便看上两眼,有任何问题,随时候着。”
灵汐她当初帮人,纯粹是善心大发,虽说点心铺子连带别的铺子转卖,可她门清,里边最值钱的不是产业,而是苦心经营的人手,那个可没说卖给她。
故而并没有太放心上,可随手翻了两下,她沉默了。
灵汐心中早有准备,那位同乡既然喜欢做生意,不可能只做一种,必定遍地开花,什么行业都掺上一脚,只是随手翻开的账本,最后那个盈利的数字还是惊到她了。
她挺直身子,接着往下翻,越看越不懂。
不是,你有这么多赚钱的产业,怎么还会需要我解囊相助?
虽然没人看出,但她拿出那一大笔钱也是心疼的好不好?
灵汐心中极度郁闷。
从长远看,这些都是会下金蛋的母鸡,未来可期,仔细算,她完全不亏,甚至赚了。
这让她更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