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是。”

李陵珑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撞了撞魏知瑾的肩，又伸手去玩他的发尾，一比长度，说：“能扎了吧？”

发丝散在肩颈上，今天妆发给他夹卷了些许，衬得魏知瑾本就精致的脸，更显柔和俏皮之意。

五月初夏，夕阳漫过天际，魏知瑾久违体会到长发带来的热意。

李陵珑笑着扯下发绳，按住魏知瑾，让他停步，三两下地拢起，给魏知瑾扎出一个翘起的小揪。他问：“怎么样？”

魏知瑾抬手摸了摸那个毛躁的、算不上马尾的马尾，说：“我梦见过……你给我挽发，就是我负责监军的那三个月。”

“我也常梦见，”李陵珑抬眸望天，想起从前怀抱梅枝、夜梦魏知瑾的日子，“还梦见过小鹿——她活得比我还久点，至少我死前她都活着呢，你那小徒弟也是。”

魏知瑾随着李陵珑的话思绪远飘，他短促一笑：“小鹿聪明着，嗅到我手上的油味，拱着我，让我也走。”

李陵珑瞥他，幽怨道：“你是狠心的。”

“我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魏知瑾踢了脚石子儿，看他咕噜噜地滚远，他和李陵珑比过这个，因为从前都没人陪着他们玩过，“除了很难醒来的那些梦里。”

“说到这个，”李陵珑忽然严肃，“你还做梦吗？可不能还有隐患。”

魏知瑾在昨晚就坦白了，是梦中李陵珑的反常，让他及时清醒。

“我都不知道我那么想杀你……”李陵珑嘟囔，“小心思被你发现了。”

他话音放得轻，飘进魏知瑾耳中。

魏知瑾后颈一凉，他轻咳，说：“不知道，恢复也才一晚……不过也不常是冷冰冰的鬼魅，亦有……”

他忽地顿住，那个只做过一次的梦，恰到时机地浮现。

“什么？”李陵珑瞧他面色没由来地泛起羞意，追问。

“没有。”魏知瑾答得果断，转身招手，“王彦晋，走，去食堂。”

离两人几米远的王彦晋 假笑两声：“哈哈，还记着我呢？谢谢啊。”

宿舍里，公孙迟留甚至为李陵珑的归来举办了一个小型party：零食饮料果盘，一应俱全，好在A级宿舍空间够大，才够这群大多青春期的男生玩闹。

魏知瑾倚着床梯，笑而不语地看着和众人打成一片的李陵珑。

“小梅子！”李陵珑回首，“有人躲清闲、躲酒呢！各位，能放过他吗？”

“啊？”魏知瑾毫无防备，被李陵珑一把扯进社交场面。

魏知瑾本是集中精力，下意识地想收集信息、思考意味，没一会儿，他就放弃了——太难了，这群青少年嘴皮子上下一碰，和魏知瑾在校、生意期间经历的都不同，果汁和酒精混着来，话题东一榔头西一棒，有人哈哈大笑，也有人大着舌头唱歌。

很新奇的体验。魏知瑾有些哭笑不得索性放轻松，沉浸其中，也让自己真正体验一会“年轻气盛”。

聚会开到头，各自搀着自己的舍友回去，歌喉没停，挥舞的四肢也没停。

公孙迟留比魏知瑾与李陵珑还兴奋，此刻晕乎乎地躺在床上，哼着他们组这些天的选曲串烧。

“感觉如何？”李陵珑还清醒着，撑着脸跟魏知瑾碰杯，“挺有趣的，对吧？”

魏知瑾眯了眯眼，眼底水光潋潋，他有点困，但在酒精作用下，神经高高吊着，又难以入眠。

“怎么反倒在我跟前装起来了？”李陵珑嘀咕，他抬手，掐住魏知瑾的脸颊肉，“梅大人，唱一个。”

魏知瑾遂他的意，刚起了调，就被哼哼唧唧的公孙迟留带偏，不成样子。

两人对视，齐声大笑起来。

“与民同乐，”李陵珑一口饮下果酒，舌尖甜丝丝的，直直绕在心头，“日后，过得轻松些，梅岁寒。”

魏知瑾的眼神有些发直，他不常喝酒，酒量自然比不过过去借酒消愁的李陵珑，他直愣愣地看着李陵珑，以为接下来该是一个亲吻。

“怎么看起来笨笨的……”李陵珑戳了戳他的额头，用他的话来回他，“有镜头呢，梅大人。”

李陵珑装作弯腰从魏知瑾身后拿东西，嘴唇无意般蹭过他的脸颊，像是初见用“电影”做借口的那个吻。

“我洗漱，你，”李陵珑点点魏知瑾眉心，“想办法让公孙闭嘴，他好吵。”

魏知瑾又愣愣地点头应下。

魏知瑾依着李陵珑的话，干净利落的直接把被褥扯过公孙迟留脑袋，让他的歌喉闷进去。

然后，他就站在浴室门前，听着流水声阵阵，等着李陵珑。

“吓我一跳！”

李陵珑猝不及防，差点直直撞进魏知瑾怀里。

“抱歉，”魏知瑾扶住他，笑容含在唇边，“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他口齿清晰，就是思绪好似成了直来直往的单线程。光顾着和李陵珑有关的一切。

“看来……”李陵珑倒很是受用，“以后可以让你多喝点酒。快去，洗澡吧。”

魏知瑾乖乖颔首。

……

一夜无梦。

魏知瑾醒来时觉得脑袋有些重，他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却抬不动。

等等。

魏知瑾吸气：李陵珑压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呼吸清浅，喷洒在枕侧。

不对，李陵珑是睡上铺的啊！他怎么会和自己……

“早，知瑾。”

李陵珑嗓音带着晨起的迷糊。

“唔……压着你了？”

李陵珑动了动，让出空间。

他不动不要紧，一动魏知瑾才真切地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