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终于聊到正事上,祁潼直言:“不瞒大人,小人是见了楼前张贴的招募启示,故而来此。”
这话倒是让林敬慈有些惊讶,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祁潼。
此人衣服破烂不堪,鬓发凌乱,层层叠叠的破衣烂衫也无法掩盖自身的瘦削,活脱脱的乞丐模样。
“你……识字?”
祁潼骤然意识到在文盲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的古代,一个乞丐却识字是有多么不可思议。
她讪讪开口:“曾在私塾附近讨生活,故略识得几个字。”
林敬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端起茶杯撇开浮沫,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本楼雅业,专为文人墨客、雅士鸿儒而设,供其吟诗作画、诗酒相和,若你仅是识得几个字,那么……”
未尽之意祁潼心知肚明,她总不可能背唐诗三百首吧?那跟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以祁潼的文化素养,绞尽脑汁最多写一些没啥水平的打油诗。
“小人虽不善书写,但亦能吟诗。”
面试的时候适当夸大一点很正常,不过祁潼难免心虚。
林敬慈饶有兴致:“是吗?那便以雪为题作诗一首吧,如果不错的话,你便留下。”
哦嚯完蛋,祁潼忍不住在心里苦笑,短时间里她上哪去……等等。
‘浮光,请以雪为题作诗一首。’
【雪
雪花飘落轻盈舞,
银装素裹满山川。
寒风轻拂枝头颤,
大地披上白绒衫。】
‘感谢感谢,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哎呀,别这么说啦,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呀!】
祁潼发誓以后再也不骂它是人工智障了,浮光就是她唯一的神。
她咳了咳,装作沉思的模样,片刻后吟出浮光作的诗。
林敬慈眼神瞬间变了,这诗虽称不上好,但从这个乞丐口中说出便显得格外不凡。
“不错,你留下来吧。”
祁潼眼睛放光:“承蒙大人赏识,小人定当勤勉做事,不负大人恩德!”
接下来的几天,祁潼和其他新招来的人一起熟悉如何迎来送往、服务宾客这些基本的工作。
除此之外祁潼还得跟着某些前辈熟悉阁内姑娘们的情况。
是的,姑娘们。
祁潼到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应聘的并不是普通的酒楼,而是青楼!
‘浮光,这里居然是青楼啊!’
【什么?青楼?这是哪儿啊,怎么会有这种地方,我们还是离开吧。】
祁潼坐在温暖的员工宿舍里,看向窗外纷飞的雪花,摸了摸身上的绵衣,想想这两天算不上很好但起码能吃饱的伙食。
‘……’
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五百文的工钱。
祁潼照过镜子,原主面部线条利落,鼻梁高挺笔直,剑眉横飞入鬓,算不上美丽,但却自有一种别样的帅气。
也难怪当时林敬慈下意识认为她是男子。
祁潼选择留下,隐藏身份赚点小钱钱,有了存款才好跑路。
“所有人快出来集合!”
随着密集的脚步声响起,锦绣阁的后院中排排站了二三十个杂役。
祁潼和另外四个前辈的站在第一排。
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总管前来训话,没想到却走来一个美艳的女人。
即使穿着厚重的衣袍亦然风姿绰约,眉眼含情间尽是万种风情,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不损其半分美貌。
总管弓腰塌背谄媚地凑上前去:“妈妈,这些就是咱们招的杂役。”
然后又指了指祁潼他们五个人:“这几个都是负责二楼的,该教的我已经都教过了,妈妈您随意。”
“嗯。”
若霞微微点头,扭腰迈步在祁潼几人面前走过。
她每走到一个人面前,那个人便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妈妈”。
祁潼见他们一个比一个喊得起劲,人都要麻了。
你不要过来啊,她不想喊!
但很快若霞就走到了祁潼跟前,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仔细扫过。
“嗯?”她眯起凤眸,十分不悦。
“妈、妈妈。”祁潼怂得很快。
若霞像是察觉到了祁潼的不情愿,饶有兴味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祁潼便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下意识偏头看了看,就见其他人怒目而视,眼中的嫉恨都溢出来了。
“……祁、僮。”
“他们,有我好看吗?”
若霞伸出手捏住祁潼的下巴将她的头转回来。
她凑得极近,祁潼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若霞朱唇轻启间,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芬芳。
“妈、妈自然是最好看的。”
祁潼觉得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已经死了千八百遍了。
若霞松开手,老神在在地问:“听说,你会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