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潼被关在牢里的日子和宋成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饭点时,祁潼的饭菜分别是:粟米饭,大鸡腿,红烧肉,小青菜,甚至还给配了一碗排骨汤。
两荤一素,三菜一汤,把祁潼吃得满嘴流油。
而宋成杰的饭菜却是,即将馊了但好在还没馊的米汤和一个糙面窝窝头。
为了不被饿死,宋成杰只能硬着头皮,一口窝窝头就着一口米汤,艰难地吞咽着。
入狱之前,宋成杰虽不说顿顿山珍海味,但也没少享受,起码吃食方面从来没受过这种苦,即便在他当官之前也没吃得这么差过。
宋成杰狠狠地盯着祁潼牢房的方向,饭菜诱人的香味萦绕在旁,要是眼神有杀伤力的话,那堵墙早就被他盯出一个大洞了。
祁潼对此毫不知情,毕竟她正忙着啃鸡腿呢。
“嗝儿——”
一个悠长的打嗝声在牢房内回荡。
“……”宋成杰额角青筋直冒,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那个寒酸的窝窝头,窝窝头惨烈地被攥出了五个手指印,四分五裂。
祁潼扔下鸡骨头,将碗筷摆放整齐推出了牢门外,摸摸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甚至想说一句“多谢款待”。
“哎呀,吃饱喝足睡觉觉咯~”祁潼似乎忘记了这个牢里不止关押了她一个人。
哼着小调,自顾自地掀开被子,躺上柔软的床。
是的,祁潼的牢房里有床,上面还铺着四五层褥子,以及御赐的锦布制作而成的床单。
当然,被罩也是御赐的锦布制作而成的,别提有多舒服了,被子里还有一个源源不断散发着暖意的汤婆子。
在这寒冬腊月里,有这么一套装备,即便是在牢里也能感受到家里的温暖。
宋成杰气了一会儿后,肚子饿的直叫唤,但他看着手中被自己捏得不成样子的窝窝头,犹豫了许久,还是颇为狼狈地啃食起来。
他甚至感觉自己那金贵的喉咙似乎都被这劣质的窝窝头给划伤了。
宋成杰裹紧了身上的囚服,不断往手里哈气,回到自己的勉强能称之为床的稻草堆中,盖上那床散发着臭气,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的被子,汲取些许暖意。
今天洛阳城下起了小雪,雪花顺着牢房的小窗户飘了进来。
祁潼这边,还没等它落到床上,便在半中央被蚊帐拦住了去路。
但宋成杰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雪花在空中翻动、旋转,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宋成杰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冷意瞬间点燃了他压抑了许久的怒火。
宋成杰虽然和祁潼之间有一墙之隔,但终究处于同一片空间,对方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祁潼牢房里有柔软又温暖的被褥,狱卒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换个汤婆子。
而且每晚在他被牢中的蚊虫折磨得痛苦不堪时,隔壁的祁潼却能呼呼大睡,甚至还打起小呼噜。
宋成杰看不见祁潼牢房中的情况,但他能想象到那是何等的舒服自在,心中的酸水都快汇成河了。
这么多天了,祁潼的老师和师娘隔一天便来看她一次,自己却始终无人问津。
他死死攥着拳头,心中满是恨意。
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些?
宋成杰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隔壁的祁潼似乎沉在睡梦中,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
另一边的郑年,历经几天的彻夜奋战,终于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他将一个账本揣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跑,一把从侍卫手中拽过缰绳,翻身上马,马蹄踏起灰尘,迷蒙了他远去的身影……
连界和连章还在跟云沐琰谈论着身份的事情,却突然听到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
大理寺卿郑年当街纵马,却突然马匹失控,撞上了路边的摊贩,人径直飞了出去撞到墙上,生死未卜。
“什么?!”
连章骤然站起身,瞳孔地震,他好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
——
等连章带人赶到郑家,屋子中回荡着悲伤又哀怨的哭泣声。
“呜呜呜……相公……我不该逼你的……呜呜呜……你一定要挺过来啊,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啊……呜呜……”
游听双坐在床边,双眼哭得通红,泪水早已打湿郑年的被子。
郑年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即便是亲娘来了都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儿子,纱布隐隐透着血色。
他的小儿子郑康乐嘟着小嘴,眼眶红彤彤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都没功夫擦。
连章看得直皱眉,上前手法熟练地掏出手帕,轻柔地为小男孩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郑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游听双闻言,刚要止住的眼泪瞬间决堤,继续入侵郑年的被子。
“诶,他的手指动了。”连界指着郑年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