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昨天晚上你还好吧?这半夜听到那人又在嚎叫,真是烦人。”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他很快就会离开这。夜里烧炭可还暖和,若是还冷得跟阿姐说,我再买床被子来。”许南拍拍许小东乱糟糟的脑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小东也就比这刘绛大个一岁,但小东多听话懂事。要比惨,小东自小没了母父,吃一顿饱一顿的,人也没见像刘绛那么疯。
“许娘子在吗?”这一大早院子外头响起叫唤声。许小东立即走出去,语气不耐烦极了,“王大爹,你咋又来了?你总往我家跑干什么?”
许南倒是不急着出去,就靠在厨房门口那,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个小哥说话别这么不客气,这样以后可没人敢娶你。”王大爹语气带着挑剔,像是很不满但是迫于没有更好的而在忍耐。
“管你屁事,你先管好你那女儿,别上我家来指手画脚。”许小东因为许安在家,语气更加不客气起来。
“什么只手花脚的,我就站在这,什么都没动。我昨天瞧见你姐了,叫她出来我和她有话要说。”王大爹懒得和许小东扯皮,直接挑明来意。
“王大爹,你找我什么事,有什么话值得你大雪天跑上来说?”许安走出厨房,伸手拍拍许小东的肩膀,示意他回厨房看火。
她没把人请进来,怕刘绛被发现。两人就隔着院门,在寒风中开始交谈。
“你这弟弟也到了年纪,也该许人了。你们无母无父的,现在刘家也没了,你们只能搬回这地方,这地可比下头冷上不少。而且我瞧啊,你这院子什么玩意都没有,正好和我家相配。”
“嫁人?这得问问我弟,看他愿不愿意,我可决定不了。”许南稍微松口气,不是谁派来的就好。
“他一男的有什么意见,这在家从母出嫁从妻,无母从姐。你做决定就好,你定下了他还敢不嫁不成?你放心,我出这个数。”王大爹伸手比出三根手指头。
“三两银子?”
王大爹看着许南似笑非笑的表情,妥协地再伸出两根手指道:“五两!最多就五两,多加这二两银子还是看在你弟会干活的份上,可不能再多了。”
“你这弟弟成日里连个头发都不梳,瞧着哪有男样,一点没有男人味。又瘦成那样,估计不好生养。那张脸,呃,脸还说得过去。”
“够了!”许南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许小东,你自己出来骂。”
话音一落,许小东就像个炮仗一样冲出来,抄起地上的东西就往王大爹身上扔。“我去你爹的,滚犊子,你这熊样还好意思在这指点。”接着就是一顿极其不堪入目的输出,言辞之犀利乃许南所不能及。
王大爹灰溜溜往前跑,生怕被许小东逮到暴打一顿。许小东没骂解气,正要追上去,被许南一把拉住。
“别追了,雪厚不安全。”
人看不到影后,许小东眼眶一下便红了,“阿姐,我是不是很差,以后如果有人出比五两还多的银子,是不是就会把我嫁出去?”
“想什么呢,你又不是我的东西,你是我弟。你自己愿意就嫁,不管多少银子,你不愿意阿姐就不会强迫你。”说着摸了摸对方因为方才的动作更加凌乱的头发。
两人在温馨的氛围下吃完了这顿早饭,还没再享受一下难得的姐弟时光,刘绛就醒了。他赤着脚跑出房门,急匆匆确定许南没有离开,没有让他的生女梦破碎。
许南还没对刘绛的行为进行评价时,许小东先跳了出来,“你疯了吧,这么冷的天你不穿鞋子外衣跑出来?身体本来弱得要命,再发热岂不是更折腾我阿姐,更浪费我阿姐的银两!!”
许小东说着就强硬地把刘绛拉回房中,动作格外粗鲁。
许南不语,只是对此表示认同,她更加坚定了要把刘绛送回她外祖家的决心。不能和疯子过多纠缠,不然她也迟早要疯。
第二日,许南就早早下山,打算秘密拜访刘绛外祖母家。但非常古怪的是,刘绛外祖母一家子人在被放出天牢后,不顾大雪连夜离开京城回了老家。
神经病吧,不要命了,这么大的雪都要走。许南好不容易进趟城,扑了个空。
这本来就很糟心了,回家的路上还时不时看到个红色的影子飘过,许南觉得自己罪不至此。
终于踏上熟悉的上山回家路,许南加快步伐,一步一脚印往上爬。突然一道悠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抬头。”
许南下意识抬头,眼前那颗树上坐着个身穿红衣的人,但只露出摇晃的双腿,上半身隐藏在树枝后,模糊不清。
那双腿苍白笔直,红色薄纱笼罩着这双腿,风吹过拂开薄纱,在一片苍茫中只有这抹亮色。
许南不由得佩服自己,在这时候居然没晕过去。看不清上半身的两条直挺挺的腿摇晃着,在这无人的山头,任谁瞧见都得大叫一声。
但许南眨眨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