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狂风大作,许南走出房门被吹得站不稳。一只大手扶住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深邃的脸。
看着三十几岁,中原人的打扮。
许南对上她的眼睛,“多谢,你便是那胡医?”
“是我,许大人。”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许南挑眉,居然知道她的身份,看来有备而来。
她没再主动说话,反而转头看向院子外跑动的下人。狂风将前院宴会上的物品全部吹落,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两人站在院子中央,沉默了会。胡医再次开口,语气高深莫测,“许大人,你可知为何突然狂风大作?”
“夏日多雷雨,许是要下雨了。”许南随意回答道。
“非也,这乃邪祟作怪所致。许大人,你难道未曾察觉到自己夫郎的奇怪吗?”
许南垂在身旁的手猛地攥紧,冷冷道:“哦,你要说些什么?这与我夫郎何干,你一胡人,来中原装神弄鬼作甚?”
“我受神的指引来到中原,此地有邪祟作乱,它会因一己之私导致生灵涂炭。而这邪祟就在许大人身旁,它会给你带来灾祸。”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蕴含一股魔力,让人不自觉信服。
“你身上邪祟气息十分浓厚,想必那邪祟是与你同床共枕之人。我打听过,你只有一个夫郎。”
“你有点本事,只是胡乱怀疑别人的习惯不太好。我夫郎是个人,并非邪祟,而你口中的邪祟我的确见过。”
许南放松下来,求教道:“这东西缠上了我,该如何除掉它?”
大牢那日之后,她养伤没去过普陀寺。至于那个黑影,她根本不想和它牵扯。
胡人闻言面露不解,“你夫郎方才我瞧过,气息浓厚,你为何认定他不是?”
温青虽然最近偷跑出去,还玩失踪,但两人成亲七年,她也不至于认为他不是人。况且那日在普陀寺,邪祟和温青同时出现。
许南不去深想那些其他的疑点,可以说是刻意忽视。
“你受你所谓的神的指引来到这,怀疑我夫郎却不找上他,反而找上我。莫非你拿它没办法,只有我能处理它?”
她眼神探寻,“若真是如此,你只需将法子告诉我便可。”
胡人看着空中落下的雨滴,“只需把它带回诞生之地,用明火点燃,一切邪祟都会灰飞烟灭。届时我会在一旁协助你,铲除它。”
“只是许大人,你不必刻意逃避,你夫郎必定是被邪祟附了体。”
“这是神的指引,神绝不会出错。”
撂下这句话,胡人便往温母的房间走去。
许南背对着她,最终抬腿往外走,出院门前回头看了眼。那胡人正站在房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见她回头,嘴角缓缓勾起浅浅的微笑。
看着只是个虔诚的教徒,为了除掉这会为祸人间的东西,不远万里来到京城。
她为什么会成为温母的大夫呢?
许南也朝她勾出一个微笑,随后转身离开。
雨越下越大,宴会进行还没多久便草草结束。她先回了马车等待,但一会后只有竹心一人走出大门。
“他人呢?”许南掀开车帘,问道。
“主君,方才郎君被温夫人叫走,我久等不见他回来,便以为他是随您先回了马车。”
竹心有些忐忑,生怕出什么意外。
“许是与岳父说体己话,没注意时辰,再等等吧。”许南宽慰道,“你先上来吧,雨太大。”
她目光向下,视线落在车轮旁衣服湿了大半的竹心身上,看着他爬上马车。
“进来吧,别坐在外面。”晴天外头坐两个人还好,但下雨便有些影响车夫。
她扶了竹心一把,将人稳当地接进马车。在要收回脑袋,放下车帘的那瞬间,她余光瞧见了雨幕中那个单薄的身影。
温青身着一身蓝衣,自己撑着伞静静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
隔着厚重的雨幕,许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被吹起的墨发和裙角。
许南动作停顿的有些久,竹心坐在马车里掀开左侧的车帘。
台阶上那人的熟悉的目光让他一下子寒毛直立,身体忍不住瑟缩。
“郎君。”竹心双手抱住胳膊,弱弱地喊了声。
“快过来,回家了。”许南的呼喊盖住了他的声音。
下一刻,他明显感受到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温青一步一步走过来,动作优雅。在大雨中,稳稳撑着油伞,没有一丝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