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婴瞧见许南后立马停下哭声,许南伸出手指随意逗弄了两下,又很快笑起来。许南也跟着勉强扯出个微笑,但嘴角的弧度格外僵硬。
“这孩子笑起来怎么这么像师父。”一旁的女人走到许南身后,踮起脚尖往摇篮里看。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立即捂住嘴巴。
“师父,对不住,对不住,原谅徒儿的口无遮拦。”她轻拍了几下嘴巴,双手合十开始虔诚道歉。
许南收回手指,脸色因为她这句话更加阴沉,方才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彻底消失。
“像吗?这孩子丑成这样,怎么会像师父。安乐,你该去治治眼睛了。”
许南这话一出,摇篮里的孩子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他抿直嘴唇,与师父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晃动着晶莹的水珠。
“他听懂了,师姐!不能说孩子丑,他们都听得懂。”安乐捅了捅她后腰,小声提醒。
“呵,除了睡就是吃,也能听懂人话。”许南扯开嘴角,眼中讥讽。
躺在摇篮里的婴儿似乎感知到许南糟糕的心情,表情转为微笑,想要宽慰她。
“我不是你娘,别一个劲对着我笑。”许南手指放在摇篮杆上,开始晃动,“快睡吧,别烦我。”
安乐看了眼外头正盛的阳光,又看了眼摇篮里已经闭眼的婴儿,合上了想要劝阻的嘴。这孩子瞧着出生没多久,竟然这么聪慧,还听大师姐的话。
许南摇了几下床,见男婴呼吸平稳,停下手上的动作,就要干脆利索地往外走。但刚收回手,就对上了澄净的眼眸,圆溜溜地看着她。
许南内心的烦闷直冲天灵盖,咬牙切齿道,“不许睁开眼,到时辰睡了。”
上个月月末,师父突然把她叫入房中,告诉她月初会有人送个孩子来,让她一个人帮忙养着。许南原以为是师父又从哪捡回来的孩子,便欣然同意。
但在许南接过一个男人手里的篮子,看清篮子中的孩子的一刹那,宛若被雷劈了一样,浑身难受煎熬。熟悉的眉眼,没成想,这孩子竟然是师父的孩子。
许南的天塌了,师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了孩子,还交给她养。孩子的母亲是谁,她和师父是如何相知相恋的?许南实在太多疑惑。
师父只会在每月的下旬回到府里和她们相处,每每她问起师父上旬与中旬都去了哪时,他也总说是在修炼。原来是骗她的,其实他一月三分之二的日子都在和别人你侬我侬,还生下个孩子指名道姓给她养。
她每每看到这孩子,就好像有人在她心里划了一刀。
许南看着摇篮里依旧睁眼直勾勾看着她的孩子,咬咬牙又认命地摇。师父对她有救命之恩,还教导她,对她好,尽力给她好的生活。不过是照顾一个师母不详的孩子而已,这是她作为徒弟该做的。
拿起床头的拨浪鼓,冷着张脸,“好不好看,绿色的很美。”随意晃了几下,“好了,玩完了,该休息了。”
手覆盖孩子的眼睛,“小眼睛,闭起来。”
六月十日,许南一早起来后,发现摇篮里的孩子不见了。
“安乐,安乐!出事了,孩子不见了!”她衣服都没穿好,便急匆匆往外跑。
“大师姐,你别急,孩子没丢。刚有个男人拿着师父的令牌,把孩子带走了。我想叫醒了,但那男的说不必麻烦,而且你睡得老沉了。”
安乐手里捧着书,急忙解释。
许南听到令牌,也松了口气。“这样也好,省去一桩烦心事。”
安乐将书背到身后,靠近许南小声说道,“大师姐,你知不知道,崔景死了。”
“什么?”许南止住脚步,“你哪听到的消息?”
“我听崔府的一个小厮说的。那崔景三年前被师父弄出京城,原本一辈子都回不来了。但前几日突然秘密回京,说是病重,今早人就没了。”
“你这几日都忙着照看孩子,自然没关注外头的消息。我还听说,这崔景死了留下个貌若天仙的夫郎。但因为师父没开口,她们都不敢让那男子回崔府,只能一个人住在西街。”
“大师姐,你说师父为什么这么针对崔景?你最早跟着师父,你快跟我说说。”安乐眼睛里满是对八卦的渴望。
“我也不知,想必是有些仇吧。崔景向来恣意妄为,行事过火。”
“师父不是会被轻易惹恼的性子,这崔景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
许南心里涌出难言的情绪,她把安乐赶回去看书,随后重新躺回床上。
师父有了孩子,想来很快也会有个家,一个每日都会呆着的家。那她是不是也该有自己的家,这样就不会过多打扰师父,也让师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