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回笼几分,她摇了摇脑袋,回到现实世界。
“姐你,你别管我了,我去洗...澡。”跌跌撞撞地又走向浴室。
周之逾实在担心,立刻跟过去。
可刚刚的清醒只是一秒,周瑶柯把自己脱到只剩一件衬衫,径直进了淋浴间,旋转开关,哗啦啦打湿一大片,靠着墙边又跌坐下去。
“小瑶!”
水声太大,几乎淹没周之逾的声音。
轮椅太大,进的了浴室却进不去淋浴间。周之逾推开门,除了被淋湿一大片,根本拽不动瘫坐的周瑶柯。
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要是这样任由淋浴冲洗,少不得要感冒。
难得地皱起了眉头,周之逾转动轮椅,果断朝门口驶去。
她敲响了对面的门。
等了一会儿,毫无动静。周之逾垂眸,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准备后退。
那门又毫无预兆地打开来。
“之逾?”乔煦宁探出脑袋,嗓音微哑。她还沉浸在刚才电影的悲剧结尾里,情绪也有些低。
周之逾抬头,撞进她通红的眼眶里。
她见过那么多次她的笑容,此刻乍一看到她通红的眼眶,竟有些无措。
显然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求助时机,周之逾立刻摸到按钮,欲后退:“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没事。”
她神色虽冷静,可动作间显然透着往常没有的慌乱,轮椅一时竟没法顺利移动。
乔煦宁终于反应过来,她追出门去,一着急只拽住了周之逾衣摆。手里潮湿一片,她仔细看去,发现她的裙摆也湿了一大片:“没事你不会来找我的。”
“你遇到难题了对吗?我来帮你。”
两人一起回去,乔煦宁被带到浴室门口,周瑶柯仍睡得无知无觉。
她看了一眼小小的“啊”了一声,快步冲进去,先关了淋浴。浸了水的周瑶柯好重,乔煦宁把她扛在自己肩头才艰难地扶起来。
在乔煦宁看不见的背后,周之逾伸手想要替她扶住,满脸担忧。
“当心,慢点。”
好在房间不大,乔煦宁憋着一口气把人扛回去,放在床边靠好,站起来问:“毛巾在哪?我先帮她擦干。”
等到合力安置好周瑶柯,乔煦宁累得喘了口气,直起身:“原来照顾醉酒的人这么累。”
两人离得好近,周之逾这才发现她鬓发也被打湿,至于身上,更是没几处干的地方。
她皱眉,关心道:“刚刚谢谢你,快回去换衣服吧,当心感冒了。”
说着,乔煦宁打了个喷嚏,她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那我走啦,要是待会儿有什么的话,一定要来敲门。”
周之逾点头应下,在门口看着她回去。她轻声掩上门,留在原地没动。此刻脑海里循环播放的,是刚刚看见乔煦宁的那一眼。
她是因为什么事才会一个人躲起来哭?哭到双眼都通红。
思绪翻涌,周之逾想到了早上周瑶柯告诉她的消息。前后串联,猜到了缘由。
看来乔煦宁因分手这件事,受到很大的打击。
周之逾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下去,万事都云淡风轻,唯有见她眼眶通红的时候轻皱眉头,仿佛碰到了这世上最难解的难题。
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却不在她手里。
周之逾不记得自己在门口坐了多久,只预料到今夜大抵无眠,便转身去了书房。
外公曾说心不静的时候挥毫是浪费笔墨,但周之逾不知道除了写字还有什么能让翻涌的思绪停下。
可落笔第一个字,却是乔煦宁的乔。周之逾放任心思奔走,笔尖也跟着起舞。
这是她回申城后头一次这样不加克制。
白纸黑字,落了一张又一张,那上面落满的是一个暗恋者的无能为力。
当一个人只能以对方的名字来抚慰自己的时候,表明她已克制太久太久,仅仅如此就足够发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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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早早醒来,周瑶柯经过书房看到姐姐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中。纸张落了满地,她只扫一眼便看清字迹。
瞬间清醒,快步走进去。周瑶柯站在姐姐身旁,发现她手边压着一张不同于满地纸张的内容。凝眸看去,僵在原地。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她不由去看周之逾的神情,发觉她只是盯着这一行字。眼眸平静,神色也淡。
她的姐姐有多克制隐忍,周瑶柯比谁都懂。
既已写了一夜的名字,都无法纾解。
那最后这一句,几近卑微渴求的这一句,才是她此刻心中所想。
“姐,你不是说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心中所想和所做,并不冲突。”
周瑶柯叹了口气:“但是姐姐。”
“你分明,就是动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