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没有。不疼。”乔煦宁缩在手掌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周之逾仔细确认了一下,撕开创可贴,以为她在忍,安慰道:“马上就好了。”
温热手指先贴上脚踝,周之逾仔细地对准了伤口按上去,怕不牢,又拿拇指轻抚了一遍。
再三确认后:“好了。”
她再去看乔煦宁,发现她脸色微红,目光游移就是不看自己。
她攥紧了药箱,装作没看到她的反常:“回家吗?”
回去后,她们之间便隔着一条长长的廊道,哪怕最近的阳台,也隔着无法跨越的空间。
不行,那样太远了。
“我现在还不想回。”乔煦宁摇头,一下子竟变得有些脆弱:“晚点再回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周之逾点点头。
“饿不饿,要不要叫外卖?”
两人都变得腿脚不便,干脆叫了东西来吃。
周之逾担当起照顾人的角色,收拾了桌面。乔煦宁就缩在沙发里,抱着膝盖看她动作,眼里的情意,也在不经意间一点点露出来。
周之逾很早就觉得,她这双眼睛很漂亮,灵动又闪着光。看着你的时候,像会说话。
就像此刻,她眼里的喜欢任谁都看得出来。
周之逾也不例外。
她是最不该装作视而不见的人,却也是最应该视而不见的人。
那一刻,她所有的沉稳冷静都抛到了一旁,只呆呆地盯着脚边收拾出来的这一袋垃圾。
“之逾,我想看书架上的那本书。”
如梦初醒,周之逾慌乱掩下情绪,背过身去:“哪一本?”
“红色封面的。”
她好似当真只是想看书,接过去后,就缩进沙发里,翻页的声音逐渐响起。
周之逾退到一旁画架前,盯着下午画了一半的画,即使知道画不出来,也拾起一旁的笔。
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抬手,颜料大片大片地在纸上显现。
如若仔细去看,就会发现,每一次最后停顿的那一笔,都有颜料重重地晕染开来。
-
回到小区,就坐电梯上来这么两分钟的功夫,外头竟然下起雨来。
乔煦宁听到窗外的雨声,趴到走廊的窗边仔细听了听,惊喜道:“之逾,下雨了!”
她跟在周之逾身后:“我能去你的阳台听雨吗?”
“好。”周之逾拒绝不了她这双带着期盼的眼睛。
果然阳台才是赏雨的最好去处,移步过去,淅沥雨声变得更清晰了,仿佛能看到雨点是怎样接二连三地落在枝叶上。
周家的躺椅,成了乔煦宁的专属。她躺在这儿,闭上眼。
她时常从自家阳台看到的场景,此刻转换成第一视角,简直妙不可言。
听雨的专心也被打散不少。
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一转头就能握住周之逾的手。
“我们来跳舞吧!只动手不动脚的那种。”
她总有这样天马行空的妙想。
手机里传出美妙的乐曲,舞会已拉开序幕。
周之逾转动轮椅,把手递给乔煦宁。
有模有样的,搭肩、握手。很标准的交际舞的姿势。
“之逾,跟上我的节奏。”
身体跟着歌曲左右摇动,笑意爬上脸庞,也跟着摇摆起来。
乔煦宁忽然停下,狡黠一笑:“周老师,你的小括弧又冒出来了。”
一时间,周之逾不知是不是该收起那惹人垂涎的小括弧,只好默默避开她的目光。
乔煦宁看出她的羞赧,愈发想要逗她:“你害羞了。”
“是不是?”
她低头凑过去,偏要去追周之逾的眼睛。
周之逾被她看得不得不直起身体,亦忍不住回望。
长睫微颤:“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从刚刚到现在,乔煦宁始终没有松开周之逾的手,她虚虚地握着,眼里的光比身后客厅的吊灯还要亮。
外头的雨还在下,砸在树叶上的每一下,都让乔煦宁的心跳又快一分。将她心里快要破土而出的情意一下又一下的,往外挤。
她盯着周之逾,最后还是自己按捺住,千言万语只化为两个字。
“那,晚安。”
握着的手松开,周之逾看着她起身,语调不稳:“晚安。”
大门传来落锁的声音,周之逾一点点收回目光,也看向这雨夜。
但这雨点于她而言,却没了平日欣赏的心思。
小区里的灯光一盏盏全暗了下去,周之逾也伸手关了客厅的灯。
阳台陷入昏暗,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隐约已经猜到了乔煦宁的心思。
这个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离开。
可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小姑娘难过,她更舍不得在这样的时刻离开。
甚至,当发觉有这个可能的时候,她心里的欢喜多过于杞人忧天的担忧。
世俗如她,又怎么拒绝得了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