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的鎏金金钱阵还未散尽血腥气,天字丙房的珠帘便炸成齑粉。
白发少女倚着门框,九条雪尾虚影在身后舒展如扇,药囊里窜出的狐火肆意着渴望靠前。
“小娘子揣着青丘狐狸的骨头,不嫌硌得慌吗?”
闻长生反手将祝清竹推进暗道。
「先走,在尽头等我。」
此前用荔枝摆的微型阵法在离开的这瞬间爆发开,霜气在房内弥漫。
青丘骨佩贴着掌心发烫,她故意晃了晃空荡荡的右手,“狐狸要啃骨头,得先问过判尘鞭。”
挥拳撞碎第一朵狐火的刹那,少女已闪身至她身侧,“天厌之相也敢逞强?”
“我江不系杀人从来正大光明,报上名来。”
闻长生旋身挥鞭,几乎震碎天字房的阵法。
“我倒不觉得你有本事杀了我。”
狐火凝成的箭雨钉入梁柱,闻长生踩着燃烧的房梁腾挪。撞碎三枚火箭,碎焰却凝成江不系的分身,指尖丹蔻直取她咽喉。
江不系的狐尾刺穿冰晶结界,却在触及祝清竹残留的霜气时骤然回缩。
轰——
暗道石壁轰然坍塌,虞绯隐的娇笑混着琉璃碎屑砸落。
“要打出去打,天地商会可不见血。”
孔雀翎大氅卷起的罡风裹着两人撞破水晶窗,扫过之处,空间突然扭曲。闻长生在失重感中嗅到祝清竹刻意留下的莲香,落地时判尘鞭已缠住城郊古槐,临渊城外的月光泼在染血的鞭梢上,映出江不系瞳中跳动的狐火。
江不系的狐火映亮半片夜空。
“你撑不过三息。”
狐尾劈开夜雾,每根毛发都燃着青焰。
“你猜那小美人目不能见能逃多远?”她九尾在身后绽成焰扇,“等我抽了她的魂炼香……”
闻长生旋身踏碎飞檐,鞭影织成的金网却被狐爪撕开豁口。狐火舔过左肩时,她嗅到焦肉味里混着奇怪的香气,那人衣襟的霜气竟然在蚕食火焰。
“一息。”
江不系的指甲暴长三寸,淬毒的锋刃刮过闻长生耳际。判尘鞭缠住她脚踝的瞬间,闻长生惊觉那根本不是血肉,是狐火凝成的虚影。
真正的杀招从头顶贯下,狐尾如流星砸碎护体灵气。
“两息。”
闻长生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雷符,雷光劈碎三条狐尾虚影,却在触及本体前被药囊吞没。
江不系腕间的青铜铃铛突然尖啸,声波震得满城瓦片如利箭齐发。
叮——
霜气自百里外追来,冻住最致命的那片青瓦。闻长生趁机甩鞭缠住钟楼飞檐,借力荡出箭雨范围。
“三息。”
江不系的声音贴着脊梁传来。
闻长生凌空折腰,鞭梢撞上狐爪的瞬间,清音自云端落下,霜气凝成的往生莲铺满荒原。闻长生足尖点过莲瓣,判尘鞭引着狐火撞向古槐。百年树身轰然炸裂时,闻长生手中霜气凝成的骨佩赝品正落在江不系抬起的掌心。
狐火骤熄。
江不系抚摸着骨佩上的冰裂纹,突然呕出口血。
“霜寒咒……啧。”
九尾狐撕裂夜幕,狐火流星般砸向城西。
「坎位三十里,有片会喘气的土,你先去那里等我,我这儿的情况有些复杂。」
脑海中响起祝清竹的声音,闻长生迟疑了一瞬,便踏空向坎位进发。
*
密道青砖缝隙渗出阴冷湿气,祝清竹贴着石壁后退半步。江挽澜的剑鞘突然横在她身前三寸,冰魄剑穗震碎从头顶坠落的青铜蚁群,那些蚂蚁口器泛着蓝光,正是城主府暗卫的标志。
“前辈留步。”她指尖抚过剑身,“前方七丈处埋着青铜蚁巢。”
“姑娘,这是何意?”祝清竹拢紧素纱披风,将藏着青丘骨佩的袖袋往后缩了缩,“我只是个替东家押镖的。”
话音未落,江挽澜并指划破掌心,血珠甩向石壁裂缝。血雾中浮出的阵法中,夹了些截然相反的阵法,是噬灵阵。
“昨日云梯前。”她剑尖挑碎阵法,爆开的青铜碎屑映出祝清竹腕间银铃,“前辈手中鎏金木匣挡下诛邪阵。”
祝清竹后退半步,靴跟抵住墙边,“姑娘这般殷勤,倒像要抢镖货。”
江挽澜的睫毛颤了颤,收剑归鞘。
“晚辈只抢该死之人。”
鸦啼撕开夜幕的瞬间,三百青铜卫的铠甲同时震响。玄铁战靴碾碎青砖的脆响混着鳞甲摩擦声,如巨兽喉间滚动的低吼。他们胸腔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哒声,脖颈以诡异角度扭转,三百双嵌着符文的瞳孔同时锁住猎物。巷尾石墙忽然渗出青绿铜锈,将退路蚀成冒着毒雾的青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