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凌晨一点多,殷以炀总算是将整个粘土作品完成了。
穿着深青束带长袍,身披墨黑流苏披风的侠客正静静地立在工作台上,头发被捏成散落下来被风吹起的模样,右手持剑横握,身体呈翩然的姿态。
殷以炀对此很满意。
为了不吵到小姨,他悄咪咪地猫去卫生间,洗完手后,回到房间往床上一倒,头刚刚沾上枕头不到三秒就彻底睡死过去了。
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时,他只迷迷糊糊地听到客厅传来一阵细小的整理物品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殷以炀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这贼还挺大大方方的……
他看着外面日头高照,还晕乎着的大脑不着调地想着,大白天就敢进别人家偷东西。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来,对着还瘫在床上赖床的殷以炀比划着,面上带着有些陌生的笑容——
“还不起床,都中午了,赶紧起来准备吃饭了。”
是易源中。
他立刻从床上蹦起来,朝哥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易源中赶在他戴助听器之前递过一个盒子,“试试这个,我挑了好久的。”
殷以炀伸手接过,看到包装盒上的品牌名后,愣住了。
是哥哥三年前说的要给自己买的助听器,医院的医生给小姨和他推荐过这个牌子,他记得这个牌子的助听器光是一只的价格就要一万多,而这里面竟然有左右耳两只……
近三万块,哥哥怕不是省吃俭用,把这三年打工的积蓄存款全花光了。
他低着头没说话,易源中走近,揉了揉他睡得乱蓬蓬的脑袋,帮他将助听器戴上了,接着调试一番后,试探着开口,“能听见我说话吗?”
声音要比之前的清楚很多,殷以炀点点头,使劲将眼眶中将要弥漫开来的泪水憋回去,睁着比平日更加透亮的眼睛,抬头对哥哥笑了笑,“听得见,很清楚。”
他慢慢地比划着——
“谢谢哥哥。”
“兄弟之间还说什么谢谢,都是一家人,”易源中也笑了,他的脸庞比三年前离家时粗糙许多,也黑了不少,“我看见你给我的礼物了,捏得太好了,我在外面了解过了,这叫手办,现在捏这个可挣钱了。”
说着,他又不由分说地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给你转点钱买材料,你之后好好捏那些手办,以后挣大钱,等会记得收下啊。”
殷以炀被哥哥推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哥哥已经在厨房忙着烧饭了,小姨估计还在早点店忙着。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他点开和易源中的聊天框一看,这才发现哥哥竟然直接给他转了三千块!
他哪来这么多钱?
殷以炀盯着厨房里忙碌着的人影,心里愈发好奇易源中这三年是去做了什么工作。
小姨这几年时不时就旁敲侧击地问他,他说不知道,小姨还觉得是他在装傻,给哥哥打掩护,一度还逼问他,自己儿子是不是参与了什么违反犯罪的勾当。
但事实就是,他是真的不知道。
哥哥瞒得很紧,连他都没有告诉,一问就是说自己打的普通工,什么零碎的小时工都干过。
平日哥哥给的红包最多就是二三十,让他拿了买些鱼虾吃了补补身体,从来没有过这么大数额的红包。
犹豫一阵,他还是没有点开收下。
因为这不寻常的红包金额,殷以炀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并没有接着做梦,手心里的两张卡牌也没有异常,他新捏的给哥哥的礼物,也没有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成一张二维的卡牌。
也许是因为自己昨晚没有听那个助眠栏目的音频?
午饭后,易源中发现弟弟没收自己的红包,立刻强行抽走殷以炀的手机,给他点了收款,“怎么三年过去,还跟哥哥分生了,就当我给你投资好了,投资你的那些手办,”他开着玩笑,“以后发达了记得给哥哥分成啊。”
“给你当最大的股东,”殷以炀见没法抵抗,也开玩笑地许诺,“以后你就是大老板了。”
“哈哈哈,一言为定!”
兄弟二人又恢复了三年前的亲昵。
另一个世界中。
昨日先遣队炸掉「血蚀」核心造成的能量波动安抚了一部分居民的情绪,但仍有不少人吵吵嚷嚷地表示要搬家离开。
青木镇这段时间格外混乱。
达里安的父亲诺克斯先生提了满手的果篮,顺着叶清、苏晨和林芳等人的家挨个拜访感谢,等他来到第三家——林芳家的门口时,他站在屋外,深吸口气,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开门的是林芳的父亲林罗。
“小孩没来?”林罗伸长了脖子往诺克斯先生的身后张望着,看着对方尴尬的笑脸,不痛不痒地刺了一句。
达里安昨天一回家就被父母混合双打,现在还窝在房间里闹绝食呢。
林罗没让诺克斯进门,直接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果篮,“我们家不缺这些东西,”他语气嘲讽,上下打量完站在屋外的男人,接着说道,“你还是回家多放点心思在小孩教育上吧,动不动就上嘴咬人可不是个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