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以炀将台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重复几次后终于确认了——
他失明七年的右眼恢复了一丢丢的视觉!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可是现实!
沉浸在激动兴奋中的殷以炀没注意到兔子又冒了出来,围着自己的小腿邀功似地打转,几分钟后见殷以炀依旧没注意到自己,干脆踩着对方的脚,蹦到他的怀里咕噜。
“嘶!”怀里突然挤进来一个毛团子,殷以炀快乐地将它从头撸到尾,“我的右眼能看见光了!”
兔子:咕噜咕噜。
“这是真的吗?”多少年的期盼,他无数次在深夜祈祷,自己的眼睛可以恢复,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后,他反而有些迟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难道还在做梦吗……”
他还要质疑,撸着兔子的手却好像摸到了什么冰凉轻薄的东西……
捻起一看,是一片淡紫色的花瓣。
“是紫藤花的花瓣……”
白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阳光烤焦马路的气味混杂着绿叶的清香□□燥的风递到鼻尖,但殷以炀却打了冷战,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梦。
兔子的毛发里还夹杂着未干的水汽,经过仔细梳理,殷以炀还找到了一朵完好无损的香芋色的紫藤花,他深吸口气,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花香。
心脏砰砰跳着,他试探地捏住花托,像摇铃铛一样左右摇晃了一下。
铃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在房间里响起,怀里的白兔闻声抬起自己的三瓣嘴,伸长了脖子一口将殷以炀呆滞的手里捏着的花吞进了肚。
兔子砸吧砸吧嘴,感受着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又开始拿头去拱殷以炀的脖子。
“真的不是梦……”
殷以炀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只机械地捧着兔子的脑袋抚摸,手指灵活地梳理着兔子毛,眼神涣散,不停地回想穿越后的点滴细节。
他是做了什么,才让自己现实里的身体开始恢复的?
第一次穿越,他啃了不少薄荷。
第二次穿越,他意外救人,用白兔的技能抵消了「血蚀」的侵蚀。
第三次……也就是昨夜,他遇到了那三个小姑娘,又吃了不少紫藤花,之后更是花了快两天的时间帮回程的队伍清扫障碍……
难道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
比如救人?
这几天他确实是救了不少人。
抚摸着白兔的手逐渐变得坚定——接下来他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他的眼睛或许有完全恢复的可能,甚至耳朵也……
“这可不行啊……”他捂住自己控制不住开始疯狂跳动的心脏,脸上的神情半笑半哭,“别突然给我这么大的希望……”
他颤抖的指尖掠过白兔细密柔软的毛发,窗外阳光炙热,掀起的热浪轻拂过书桌前静止着的人那半边瓷白的脸颊。
始终悬着半轮灰雾的视野右侧此刻却有米粒大小的光晕在闪耀,恍若被蛛丝牵引着的朝阳——那是他未来最梦幻的一种可能性。
兔子被殷以炀挠得咕噜咕噜撒着娇,红色的眼睛看着对方足足愣了十几分钟,接着被一阵开门声惊得人仰马翻。
易源中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冲进了房间,怀里的兔子先一步变回卡牌,融进了殷以炀的右手心,此刻瘫倒在地的只有殷以炀自己,外加一把命运多舛的椅子。
“怎么回事?”易源中看着弟弟脸上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好笑地问,“还趴地上干嘛?”他伸出手,“赶紧起来吧,没摔痛吧?”
“我没事,”殷以炀就着哥哥的手站起身来,眼角还带有一丝红痕,他慢慢地朝对方比划——
“哥哥,如果我的眼睛和耳朵能恢复,你能别生小姨的气了吗?”
回答他的是易源中无奈的笑容。
“哥哥不是生气,跟你说了,我不是生气。”
他只是被困在七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一直没能走出来罢了。
他是如此,妈妈也是如此。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去网吧……
如果自己那会干脆带着弟弟一起出去……
可惜没有如果。
是他毁了弟弟一辈子,也毁了弟弟的家。
易源中笑着,眉眼隐在阴影里,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到当初那四个朝弟弟扔鞭炮的人,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