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也这般通透,总得试上一试,争上一争。
***
次日晌午,雁翎和景南归一同回了宫中,找了明丞相。
眼下明丞相身怀六甲,依旧为国事操劳,雁翎便暗中接了明姐姐一些阅折子的活,这些大臣递上来的折子,也被明姐姐挑挑拣拣才送去侯府,直至今日,雁翎没打招呼过来,才看见明姐姐书案上摆着的折子里,明明白白都是弹劾她是个不中用的,她平心静气给批了个‘阅’。
明玙坐在软塌上,看着对面坐着批阅奏折的小唯,越看越觉得小唯有先王后身上那股干练,独坐静幽里,虽染雾缭烟,却沉心静气。
“明姐姐,我有件事想与你商议。”雁翎没抬眸,边阅奏折边言,殿内就二人,也无需顾忌什么,自而开门见山。
明玙放下手中甜汤,身子在胳膊下塞着的引枕上寻了处舒坦,细细听来。
“那大周二皇子乃残暴之人,明姐姐,我想我们北殇暗处给予三皇女后盾,因我不愿二皇子登基。”
“为什么不愿二皇子登基呢?”明玙反问完,见小唯一脸沉色,思索再三,“其实我知道的,先王先王后临死前,我才知道一桩事。”
这下换雁翎静色,身子往后倚在圈椅背上,淡淡听着。
“曾在许久之前,北殇刚开国,先王先王后微服各城,二人遇着一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很奇怪,看相貌年纪轻轻的,但头发全白,似命不久矣。
先王先王后一问才知,算命先生不过二十八岁,无论先王先王后如何推脱,那人非给卜上一卦,本来先王先王后不信其命,在小唯出世后渐渐印证,等先王先王后再派人去找,那算命先生早已死在二十八,其子不接受皇宫恩赐,只愿守着父母手艺过清贫日子,也就是小唯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位算命先生,他父亲也给先王先王后算过一卦。
卦象上说,北殇有女生负怕死之症,无可改之,会在女及笄之日天降转机,福祸相依。”
雁翎听完,倒是敬佩算命先生竟算得这般准确,她端坐了坐,接着听下去。
“先王先王后过世,小唯便由我看顾长大,我待你如妹,也谨遵先王先王后旨意,在你及笄宴上多留心转机到底为何,那日景世子来寻我,拿景席两位将军的军功相抵,换你出宫,我便清楚了卦上所说转机是在于你自身转变。
北殇公主自幼聪慧,单怕死一事,城中百姓言语忿忿不平,可我知晓你不是,但无法换你在百姓心中地位,便允了景世子请求,渐渐城中百姓待他们的公主殿下,有了改观,谁料算命先生又一言,城中百姓心情跌入谷底,谁也怪不得,但我相信我养大的小唯,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子的判断。
只是大周如同虎狼豺豹,那位三皇女除了母族支持,再无旁人支持,兵败的几率甚大,我知你心思,昨夜那封连夜递上来的折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也知就算二皇子登基,以二皇子为人,北殇也是危难之中,不如搏上一搏。
只我也要千叮万嘱,若没护好百姓的万全法子,请一路小心谨慎,北殇与各国完全不同,北殇地处要塞,万一受困,各国纷纷会缠上来。”
雁翎默默起身,将软塌小几上的甜汤端给明姐姐,问了个问题,“明姐姐,你相信这世上有另一个地方,也有一个北殇,也是这些人,但事所行有差吗?”
明玙手中汤匙滞了一瞬,缓之摇头,“世上只一个北殇,何凭空多来一个北殇之说呢。”她是不信的,但话是小唯说的,她又问了问,“为什么小唯忽而说这个?”
雁翎不知道该如何说,眼睛停留在明姐姐手中甜汤里,一动不动的,“明姐姐难道就不怀疑为何好生生的怕死之症,父王母后费尽心思都不见好转,会突然间在景世子那里好转呢。”
她想说,但明姐姐如今身怀六甲,她不敢说,旁敲侧击之下,明玙唇畔一笑,自信道:“当然不怀疑我养大的孩子啊,只是小唯在皇宫之中都是熟悉气味,一时改不了罢了,去了陌生地方,自然慢慢就好了。”
雁翎只好将她的话默默咽回肚子里,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