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连忙从青年身上退下来,两个人好一番整理衣物,俱是面带羞色。
秋娘期期艾艾道:“哦哦,两位公子好。那名道士不日前说是前来除祟,就住到了我们府上的偏院就再也没出过门。公子若是想看,可以自己去看,这院子里的其他人都被遣散了,我这也要走了,这院子里没人住了。”
兰龄点点头:“请问你刚刚说他很古怪,是哪里古怪,可否和我们解释一二?”
秋娘脸色一变,飞快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公子莫怪奴家粗俗。那道士院里不分白天黑夜,常传出些狎昵之语,可是院里除了他又没有旁人,可不是古怪至极!”
青年见他们客气,也放松了些,插话道:“而且这道士说是来除祟,几日间却连门也不出!像是来蹭吃蹭喝的,可是他也不用府里出钱吃喝,真是奇怪。”
天色不早,秋娘和青年便赶着回家了,偌大的宅子没人管,只有门口陈着一具孤苦伶仃的老胖尸体。
兰龄和厉惊春从尸体一旁走过,才一进院子,就察觉到了浓重的鬼气。
而且,兰龄感觉到,那两股染着血气的灵力也愈发明显了。
难道桃静崖和苗凤灵伪装成老道士躲进了这院子里?
可是这也不对,他们是两个人,大可伪装成过路的客人之类的,既然告诉百姓自己要除祟,那又何必遮遮掩掩装成老道士呢?
难不成他们觉得自己太年轻,打扮成道士的样子更能服众一点!?修士们实力为尊,可不吃老资历那套。而且若真是他们,也不应该一直躲在偏院里不出门,总归要主动出击,不可能等着邪祟登门造访。
邪祟又不是傻子,它挑着软柿子捏,肯定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些硬茬子修士。
带着疑问,兰龄和厉惊春开始找偏院。
偏院其实就是一间破旧的祠堂,推开吱呀乱叫的破木门,能看见里面开裂的牌匾灵位,破窗烂门,显然已经闲置很久没有香火。
来时兰龄和厉惊春已经见到了一间祠堂,那间明显华丽不少,也有不少香火痕迹,想必是这户人家家大业大,重新修建了新的祠堂,因此偏院这个就被废弃了。
一进门,就听见一阵气若游丝的哎呦声。
声音是个年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发出来的,极具画面感。
只听了一声哎哟,兰龄立刻想到了穿着破烂布衣,枯瘦干瘪的脸上顶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睛,下巴顺着一把稀疏的山羊胡的老道士模样。
兰龄和厉惊春立刻顺着声音找人,兰龄踩进院门,忽然感觉脚下有个软软的东西,一低头,发现那是一朵长着丰润叶肉的不知名花朵,像是很名贵的那种花,但却在这破烂院子里开得草堆藤蔓里都是。
兰龄抬起脚,发现叶肉被自己踩瘪了,竟然在地上爆开,叶片里挤出了猩红的汁液,血味儿十足。
那叶片流了血,竟然还像活物一样蜷缩了一下,在地面上扭动,兰龄隐约能从叶片上看出一个人脸的轮廓。
那叶片上的人脸小嘴对着一开一合,血色的汁液从口腔和双眼里挤出来,像个活人似得一边吐血一边控诉。
没有妖气,并不是花妖。
这花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厉鬼的影响,在鬼的怨气下长大,所以才有了类人的特征。只是鬼气毕竟妖邪十足,这花受其影响,并不是长成话本里美丽娇俏的小花灵,而是像心里淬了毒的枉死鬼魂。
院子里家徒四壁,老道士并不难找,厉惊春把他从墙角的烂草堆里揪了出来,发现他身上也长满了地上那种长着人脸的小花。
长是字面意思,这老道脖子处青筋凸起,皮肤下有一片明显的根系似的东西,一朵带叶的娇花从他皮肤下面生长出来,使他脖颈处的皮肤整个鼓了起来。
不仅是脖颈上,手臂上,甚至衣服下面,双腿,双脚,全部都长满了这种花。
它们的根系全部生长在老道士身体里,个个开得鲜艳红火,像是把老道的身体当成土壤。
老道士还有一丝意识,声音微弱地呼救:“道友——救——救我。”
兰龄始终戒备着周围,就在老道说话之时,他忽然听见藤蔓穿过杂草的翕动声。
兰龄心下警铃大作,扯起老道士反手便是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