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会儿,方浔才道:“傅兄,这件事我不能帮你。”
不能帮?是不愿意帮?还是帮不了?
傅岓一笑,自己也是够蠢的,他们三个,谁又愿意帮谁呢?
第二天清晨,天色开始泛白,昨晚方浔看着傅岓喝了几口粥后,就走了。
傅岓躺了一夜,也没睡着。
一想到要碰上顾七,他就心里刺痛。
天色逐渐变明,傅岓也起了身,他坐了一会儿,方浔就从帐篷外进来了,看着傅岓的脸色比昨日好了些,他稍微放心了一些。
方浔把早饭搁在桌子上,说:“傅兄,我跟赫将军商量过了,他会带着大部队先行撤离,等我把你交给涼朝的军队后,我就离开。”
听了他的话,傅岓淡声道:“你也走吧,你留下来,必死无疑。”
他说的是实话,方浔只留一小部分人,且不说涼朝军来了多少,平朝军又来了多少,光是顾七一个人,方浔也未必招架得住。
方浔也料到了傅岓会让他走,心软的毛病一直都是傅岓的软肋。
晌午时分,方浔也带着剩下的人走了,偌大的军营,就剩下了傅岓一个人。
傅岓牵了匹马,方浔告诉他回去只有一条道,一直走,就能碰上涼朝的军队。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出了一片林子,他没记错的话,当初他在这里救了顾七,不知道顾七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不想也罢,傅岓停下马,打算在这里等人。
等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他听到了军队的马蹄声,心中一怔,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紧盯着远处,直到有人影开始出现过在他的视线里。
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顾七,人群中最好看的那一个。
眼睛不受控制地发酸,眼泪也憋不住,他就那样看着来人一步步的朝他走近,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顾七从看见他开始,就一直是皱着眉头的,等到了人跟前,他才看到了傅岓的脸上挂着两行泪。
他心中刺痛,跳下马,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了傅岓。
他担心了几天几夜,没有一天不是煎熬的,他不想再去管其他的了,他只想把傅岓抱在怀里,跟傅岓好好地站在他眼前比起来,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傅岓被他抱在怀里,眼泪更止不住了,他很想伸手回抱顾七,可是动不了,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他听见顾七在他耳边低语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愣了许久,傅岓才推开了人,他抬手擦了擦眼泪,淡声道:“郡王殿下请自重。”
郡王殿下?
顾七的心兀地沉了下去,他脸色刷白,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抬头望向傅岓,带着自嘲的意味:“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吗?”
傅岓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和苦涩的笑容,心头闷痛,他移开视线,朝顾七的身边走了过去,走到了后面的军队面前。
一些将士已经开始传出了激动的声音:“是少将军!真的是少将军!”
“太好了!少将军没死!”
傅岓敛了敛神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抱拳道:“对不起大家,让诸位为我担心了。”
领队的人是徐子州,是傅岓的旧识,也是他父亲以前的部下,徐子州道:“少将军怎么能这么说,您是傅大将军唯一的儿子,以后……可就是我们的将军了。”
是啊,以后他父亲的信仰,就由他来守吧,从今以后,他也不再是什么少将军了,傅岓想。
愣了一会儿,傅岓才道:”黎族已经退兵了,撤兵吧。”
徐子州应声:“是!”
这时,顾七走到了他的身旁,傅岓察觉到了,却装作没看见。
顾七沉声道:“我送你回去。”
送他回去?何必呢。
傅岓淡声道:“不必了,趁我们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郡王殿下,还是快回平朝吧。”
傅岓平淡的语气,像是一根无形的针扎在顾七的心上,他避无可避,只是加重了语气:“我送你回去。”
傅岓又何尝不是心里揪疼,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冷声道:“既然这样,郡王殿下自便吧。”
最终,顾七还是跟他们一起回了涼朝。
程沐和段扬都不在,不知道是顾七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景,故意提前支开的?还是为了别的?
一路上,顾七没再说话,就静静地跟在傅岓身后的位置。
傅岓心里百感交集,到了涼朝,人就会走了吧,这样也好。
下次见面,他们就该刀剑相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