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敢放肆。”
颜清越笑道:“唐老板不在,怕什么,快过来。”
到底是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哪里有那么沉稳的心性,二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很好看。小郎君的画比董老板店里的还好。”
颜清越这才看清二人的长相。
都是很清秀的长相,尤其是玉生,一双下垂的眼睛黑白分明,很是灵动。
“我给你们俩单独画一幅。”
玉生急忙阻止:“这怎么使得?!”
“你才多大啊,怎么这样无趣呢。”颜清越看他小大人的模样,将手上的笔一转,笔头点在他的鼻子上,留下一个墨点子,“哎呀,变成小花猫了。”
玉茗吃吃笑着。
玉生却没想到这位新客人会这样亲近地和他开玩笑,一时傻在原地。
颜清越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这个时候不擦掉真的会变成黑鼻子。”
她说完又开始在纸上画着。
这次画得比刚刚更快。
画的是刚刚的场景。
两个孩子一个捂着嘴偷笑,一个脸上画着猫的胡子。
她吹了吹未干的墨:“来,送给你们。”
玉茗一脸期待,手上不安动了动。
“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颜清越把几个点心盘子还向前推了推,“这个也给你们。”
玉生看了她片刻,眼神有些复杂,接过画,低着头道了谢。
“多谢小郎君。”
两个小厮站在不远处的门外吃着点心。
陆行小声说道:“你为何给他们点心?”
赠画是假,送点心才是真的。
“这两个孩子瘦得手腕都细得跟什么似的,头发也稀稀拉拉的,肯定是平日里饭都没吃饱,这个唐天赐……”颜清越小声骂着,“真坏极了,自己奢靡得炭火烧着不停,却不给仆人吃饱饭……”
此刻,她对那还未谋面的唐天赐已经满是厌恶。
夜色将至,宴会开始了。
宴会就在距离客院很近的花园中。
二人一路走过去,倒是将整个布局摸了个清楚。
山庄的中心是花园。
唐天赐住在北边的主院,左侧紧挨着他儿子的院子,右侧则是住着他的妻妾。
花园的东边则是客人们居住的客院。客院都很小,但是数量不少,沿着曲折的河流修建在两岸。二人的客院是距离花园第六近的。
颜清越拉着陆行窃窃私语:“我们地位还挺高的啊?”
“是,捏造的身份是隔壁县的首富。”
等到宴会的时候,颜清越眼前忽然一亮。
“那不是……”
她在人群中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郎君?”那人也看见了她,乐呵呵走过来,“真是有缘啊有缘啊!”
来者斯文儒雅,长着山羊须。
正是那日首饰铺的老板。
颜清越拱手:“确实和老板有缘,没想到还能在此碰见您。在下林清,这位是家兄林明。”
“在下董华茂,有礼了。”
董华茂悄摸儿打量了陆行几眼。
这林家是什么风水?怎么俩兄弟长得不一样,还都如此周正?
陆行也回了礼。
“真是没想到,小郎君竟然是林家主的侄子,这可不赶巧了吗?这山庄的主人正是在下的义兄。”董华茂心里打着小算盘。
“我和兄长长久呆在京城,倒是不知唐老板和您还有这层关系。”
“来,先入座。”董华茂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引着二人坐到了前面,“我和大哥还有二哥早年就相识,所以义结金兰,成为异性兄弟。喏……”
他遥遥指不远处扎在人堆里的一个黑皮壮汉。
“那就是我家二哥鲁直,他年轻的时候混江湖,后来又开了镖局,现在也算是安定了下来。不过……这还是要多亏了我大哥。”
“哦?此话怎讲?”颜清越顺着他问下去。
“我家大哥是个仗义性子,对我们两个弟弟向来是多有帮衬。我家二哥性子鲁莽,之前走镖得罪了人,也是我大哥出面帮忙摆平,前前后后弯腰求人,才让我二哥幸免于难。”
唐天赐办这个宴会自然不会是只为了赏花,更多是为了结交好做下生意,董华茂自然不能放过在林家这个大客户面前吹捧自己兄长的机会。
颜清越也乐得和他拉近关系:“唐老板真是仗义,难怪能打下这样大的家业。”
“是啊,我也是因为大哥的教诲,所以一直坚持诚义为先,这生意才一点点红火了起来。”董华茂侃侃而谈,还给二人介绍起了来者。
来的人其实并不多。
鲁直身边的瘦瘦的老头儿是本县的一个乡绅,也是鲁直的亲戚,姓钱,他的母亲是京城市令的乳母,和那市令如同兄弟一般。那群人里,神色倨傲的中年男子也是个商人,叫杜石,家底一般,但他家的女儿嫁给了刺史做妾,还生了个儿子,这一点足够他趾高气昂了。
其余的几个商人也都是类似的来头,要么是亲戚做官要么是女儿是大官家的妾室。
其余的不论,有一人却让颜清越好奇极了。
“那位……”
她指向正朝着他们走来的一位身着袈裟气质清雅的和尚。
“这是哪位大师啊?”
董华茂面色僵硬了一瞬:“他叫释空,是法安寺的主持,佛法很是高深,我大哥常请他来讲经。”
像是发现了对他的议论,释空含笑踱步而来,朝着三人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有礼。”
“大师有礼。”颜清越好奇看着他。
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竟然都是主持了?
释空迷蒙的眼神在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二位施主的面相极贵啊。”
颜清越笑容淡了些。
是个江湖骗子吧?
陆行觉得有些不自在:“大师玩笑了。”
释空也不纠缠,有微微转身,对着董华茂行了礼。
“舅父,今日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