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秀玲向她伸出手。
伍明达抓住她的手臂。
山体剧烈晃荡起来,脚下不稳的话,极容易摔倒。伍明达一手拉住秀姈,一手紧攀住崖壁。
“跑!”
石梯由下自上塌落而来,扬起一路的粉尘。
她们一步并作四五步,尽管脚底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重力踩在台阶上。
瀑布后,搭建了一座四方的平台,前方再无阶梯,几乎把人逼上了绝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伍明达在心底重复默念这句话。
她和秀姈同时跨上平台。
大山如同得令一般,瞬间停止了晃动,石梯也没有再向前坍塌。
伍明达和秀姈后退了几步。
咽喉像是被掐住,心脏快要从胸腔蹦出。
瀑布飞溅的水珠打在脸上,阴冷凉寒,她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不知过了多久,一线亮光折射在瀑布上,形成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柱。
沿着光的方向看去——瀑布的背后藏着一个山洞。
从洞口进去,一道狭长的峡谷横亘在山间,中间架着一座木桥,底下泉水奔流。每近破晓黄昏之时,天光泄进峡谷,空气中浮动着水雾,像扯了一匹金色通透的帘,别有洞天。
过桥,更深处有一条小道,两旁的崖壁攀附着藤蔓。藤条一直蔓延到地上,没过了原本的路。
她们踩着藤枝过去,脚底爆出脆裂的声响。
每人走完五十步,脚下的声音随即停住。
七清洞的牌匾映入眼帘。
牌匾下是一扇石门,伍明达用力拍了几掌,无人回应,倒是拍落了几缕久积于门上的灰尘。
秀姈放了只小虫,小虫搓搓腿,从石门狭小的裂缝里爬了进去。
暗处射来几只箭,伍明达和秀姈侧身蹬腿一翻,暗箭一一从其背后擦过。
啪!
一只箭恰好插在门缝中。
秀姈拔下箭,又引了只虫子,虫子碰到箭尖,立刻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箭身淬了毒液。
门内响起一阵沉闷的铁链声。
石门缓缓地开启。
伍明达抬脚正欲进洞,却被秀姈制止。
刚才的那只小虫爬出来,钻回了秀姈的竹筒里。
秀姈将手里的暗箭掷进洞中,确认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对伍明点头示意可以通过。
二人进洞,向前走了数十步,眼前惊现一根贴满道符的石柱。
她们绕着柱子转了几圈,发现多是压鬼怪、镇谋害的符咒,并无甚奇异之处。
临走时,伍明不经意瞥见一张符相较周围的符略有不同——与常用于画符的黄纸相比,它的颜色较浅,且符咒形状毫无规则,类似一根细长的圆柱,上有宀盖压顶,宀左右两端下垂拉长,中心有口,口上悬以刀剑,柱下根被宀反封住,像是垂髫孩童的信手涂鸦。
距柱子向东几丈远的地面凹陷下去,走近一看,一个巨大的太极阵坐镇中央,阴极铸以玄武石,阳极铸以白玉石,底部灌注了水银。刻有黄道十二宫的星盘填了磁石,遇水银相斥,悬浮在空中。
“来者何人?”
循声而去,八卦阵的对面,一位老道坐在蒲团上盘腿闭目。两侧各站一位年岁尚小的道人。一位手里提着一把剑,一位右臂挂着把掐照夜玉狮子马尾的拂尘。
在老道身后修筑了一个祭台,上方供奉着太阴元君的牌位。祭品不多,三柱燃尽的香插在正位祭坛中,祭台西侧横摆一把淬金长刀,东侧竖立一折写着“白日升天”的纸扇。墙角堆放着一团草药。
坐着的想必正是魁一真人。
伍明达和秀姈报上家门: “晚辈云南伍明达。 ”
“晚辈湘西秀姈。”
魁一真人睁开一只眼来,眼睑上的褶挤进了内眼皮里,“来七清洞,所为何事?”
伍明达抱剑行了个礼,“寻道求药。”
魁一真人睁开另只眼,冷笑一声后,道:“我的徒儿在你们上来时不是说了 ?无道七清洞。七清洞本无道,只是因为它所在的地势奇峻险要,才致众所纷纭。不少人不惜命丧黄泉,也要以身涉险前来求本不存在的道。”
伍明达暗自腹诽: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何况此地位置隐秘、机关重重,更应该有道才是真。如果历经九死一生却换得个空手而归的下场,她和秀姈是断不会允许的。
转念一想,或许是魁一真人在试探她有无求道的决心。
伍明达促狭一笑,“世人皆传魁一真人率性真诚。我看七清洞陈设精巧脱俗,不似无道之地。若教义设禁,算我们认栽,但据我所知,七清并无不得向外传道的教义。您是得道高人,何苦欺瞒我等小辈?”
“我年过半百,现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欺瞒你们两个小辈,于我何益?”魁一真人说道,“七清洞没有你要找的道,少侠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