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来梁府装神弄鬼,到底要做什么?”伍明达质问道。
待那人转过身,伍明达和程烈星皆是一惊。
对方顶着张与梁孝儒一模一样的脸,树叶在她脸上投下阴影,露出一口白牙,如一头吃人的野兽。
程烈星拔出剑,剑尖直抹向她的脸。
“梁孝儒”自腰间抽出两把短刃,下扣钩住长剑,程烈星迅速拉出剑,剑身因摩擦发出尖锐的吟啸。
“梁孝儒”一双短刃连劈带扫,步步紧逼,“我只说要紧事,梁孝儒不是我杀的。梁孝儒死后,府里仆役撞见的‘梁孝儒’,是我扮的。回去告诉梁怀瑾,让她记住,我是她半个恩人。告辞!”
随即从袖口飞出几十枚银针,闪身跃至对面屋顶,隐入夜色。
数根银针如急雨般扑面打来,伍明达与程烈星只得挥剑挡开,一顿拦绞挑削,银针刺向后院各处,有几根深深钉入树干。
程烈星懊恼地收回剑,“又叫她给逃走了。”
伍明达也熟悉她的声音,“此人正是夜袭望月客栈的那个,今夜又来丧礼上捣鬼,究竟要做什么?”
她迅速捋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思索道:“烈星,你不觉得奇怪吗?魏琰她们在府外盯着,你将才与罗如珺站在围墙上,这般醒目,可她们为何未出手相助?要不然回去问问丁堂主,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程烈星点头认可,“也好,今晚的事,太过蹊跷。听你一说,料想丁堂主早得知此事,才让魏琰放任不管。”
伍明达从土里拔出两枚银针,小心藏于衣袖,“我也正觉奇怪,走,先去看看梁怀瑾的状况。”
这边梁怀瑾似乎被夺舍,嘴里念叨着,吐词含糊不清,头发被她揉成一团鸟窝,眼睛时不时瞟向窗外,刚刚还吵着让红瘦送她到灵堂,此时却令人紧闭门窗,活像怕撞见某样事物。
秀姈抄起茶盏,朝梁怀瑾脸上泼去一杯冷透的茶水。
“梁怀瑾,你真是糊涂了。”秀姈道。
梁怀瑾尖叫一声,倒在榻上喘着粗气,抬手抹了一把水,瞳孔慢慢聚焦,逐步清醒过来。
“对不起。”秀姈忙摘掉她脸上的茶叶。
红瘦虚捂住嘴,“小姐是被上身了吗?”
秀姈说道:“受惊过度,吃点安神的药,睡一觉就好了。”
红瘦刚迈出一步,却被梁怀瑾死死抱住腿,不许她走。
便只好招呼了房内的小丫鬟去。
那丫鬟扶住胸口,依旧惊魂未定,应了一声,恍惚地朝门外走去,见一黑袍急速飘来,心头又是一惊。
黑袍越来越近,丫鬟已无处可躲,只得硬着头皮迎面往前,才看清袍下是绿肥的脸。
绿肥已绕开她进屋,她还在原地心有余悸,回过神后,立刻拉上另一个丫鬟陪她同去。
绿肥褪下黑袍,将一封信交至梁怀瑾手上。
梁怀瑾终于彻底回过神,松开手,拆掉信封,逐字逐句地阅览信上的话,不敢漏掉一个字。
“秀姈,你要帮帮我。”梁怀瑾脸色苍白,攥紧信纸一角,揉出了一堆褶皱。
秀姈将信拿过来,默念上面的话:“怀瑾如晤,别来无恙,甚念。”
伍明达和程烈星回至房中。
伍明达一进门,便发牢骚道:“是罗如珺那个稀泥娘娘,这厮故弄玄虚,搞得梁府上下人心惶惶。”
梁怀瑾手撑床沿,两眼盯着伍明达,似乎想要求证某个答案。
伍明达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她说你爹的死与她无关,不过啊,到底是人话还是鬼话,都没个准头。”
秀姈接着看信,伍明达和程烈星也好奇地凑过去。
几行字笔力劲挺:“闻令堂溘然长逝,请妹节哀顺变,勿要过分伤悲。望妹谅我腿脚有恙,不能亲至吊唁。我三月初二将与益州巨贾朱岩完姻,此去后,不知何时与你再见。我与你相识于年少,回想往日情景,仍历历在目。我将去也,愿你破而后立,从今往后,前路坦荡。顺祝 时绥。愚姐张若谷敬启。”
梁怀瑾握紧拳头,“这个朱岩,是个六十几的老头,张姐姐青春年盛,才情卓绝,若成了人妇,伺候他一家老小一辈子,岂不抱憾终生?张姐姐早跟我说过,她但凡腿脚是好的,早跑出去闯了,何苦困于家中顺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秀姈问道:“你想怎么帮你?”
梁怀瑾凑近了和她们说:“敢不敢和我去偷新娘子?”
程烈星刚坐下,又一个鲤鱼打挺地站起身,“梁怀瑾,你胆子莫不是太大了!你又不是十三四岁的曹阿瞒,学人偷新娘作何?”
梁怀瑾干咳一声,解释道:“那曹操董卓等人偷新娘子,是顽劣心性,是不义之举,而我偷新娘,是义举。放心,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是曹阿瞒,你也不是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