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喊着边上前推开盛归,挤到两人中间从盛归手中夺走战纾。
盛归被推的踉跄,想继续抱着却被何樱隐晦的挡住。
眼神向下移,浅蓝色的病号服上晕染开红色的血迹。
刚刚自己竟然没注意到...
他收回半伸出的手,扣住掌心的肉,后退一步。
“嘘!小点声,何樱,这是医院。别打扰到其他人....累死我了.....”
一个男人从盛归身侧冒出来,站到他身边,气喘吁吁的用拎满了塑料袋的双手撑着膝盖,压低声音朝着战纾身边的女人挥手。
盛归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惊得呆立在原地,想到上次四人站在一起还是八年前,一时有些恍惚,眼巴巴的看着几名医生走向战纾。
战纾从被盛归抓入怀中开始就一直静静的注视着盛归,眼见着盛归认出她,既来之则安之,她干脆也不避着了。
她朝盛归温柔的笑笑,语气中带着多年不见的生疏,“盛归。”
她的声音很轻,整个人苍白着脸,不似活人一般的飘忽,比印象中消瘦了不少。
“好久不见。”战纾说。
恰好医生跟了过来,何樱急忙架着战纾往前走。
盛归刚抬脚想要跟上去,却被身边的男人拦下,“陪我转转吧。反正她治疗的时候你也进不去。”
盛归没搭话,目送着战纾消失在走廊,又侧过脸看了看玻璃映出的自己倒影。
学医以来,因为长期的熬夜,他眼下常年有着一片乌青,头发也不似从前浓密,薄薄的刘海常年盖住眉毛,衬得他皮肤有些苍白。
又或许是每天都要在手术室里面对生死的原因,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养成了皱眉、抿嘴的习惯,一副讨人嫌的冷淡模样。
外加他最近几年用眼过度,眼睛有些近视,戴上了黑框眼镜,显得他沉稳稳重了不少。
任谁都不会将他与曾经肆意张扬的明媚少年划上等号。
也不怪她刚才下意识扭头,他收回目光,狠劲儿的掐了下胃吐气,垂下眼低声说,“我换身衣服再跟你走。”
等到回到办公室,他迅速换好私服外套,打开柜子检查了下那常年正面朝下扣住的相片的存在,又仔细的锁好柜子,重新检查了一遍锁的严密性,才刷卡下班。
盛归带着段疆走出医院,在医院门外的小公园漫无目的的转着。
以往这里是病患和病患家属常常吹风的地方,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医闹的原因还是细细密密的毛毛雨,今天的公园萧瑟的看不见几个人影。
两人无言的走出一段,雨水飘到盛归的镜片上,在他的视野里映出一圈圈霓虹光晕。
盛归拧起眉毛擦了擦眼镜,走到一座石亭下,不愿再继续走,随意在檐下站定,低头看着铺满小路的落叶。
这边的落叶和北方不同,大多还带着绿,盛归第一次见的时候还震惊的确认了季节。
后来待得时间久了,他逐渐习惯十月里绿意盎然的树和路边仍然绽放的花,也在那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着相同的时间轨迹。
就像南方的花即将入冬仍在盛开,而北方刚入秋花便多数谢了。
就像他以为他们能相互陪伴直到耄耋,而她却在最青春的时候决定分开。
“这边的秋天来得真慢啊。”段疆率先开口。
还是那副老神自在的样儿,盛归不想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她怎么搞的?”
像是料到他忍耐不及,段疆勾起唇角,转头看了他一眼,耸着肩膀,“工作啊。”
“......”盛归干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确实招笑。
这么长时间,他连她的具体工作都打听不到,重逢的第一面却还是下意识关心。
他这辈子大概真栽她手里了。
“这么危险啊,我还以为她会去技术岗。”他敛下眼。
见他这样,段疆默默转移了话题,裹紧大衣叹了口气,“盛归,战纾以后大概率会一直在这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