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鹿闻笙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没有月亮，连带着连星星都见不到了，她又有点丧气地低下头，低声抱怨。

“连星星都见不到。”

见了她这么多次，还是第一回见她这有些丧气地样子，时屿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想看萤火虫吗？”

鹿闻笙“腾”地一下抬头，“萤火虫？”

时屿从地上站起来，还将傻坐在地上的鹿闻笙一并拉起，“跟我走。”

于是乎，两人偷偷摸摸离开了行宫，到了一条小河边，没有月光照映，河水黑沉沉地流着，流淌过岸边野蛮生长的杂草。

黑夜中这样幽玄的环境不免人心生恐惧，鹿闻笙不自觉地悄悄靠近时屿。

等待了一会，从小河对面更幽深的树林里突然飞出来几只亮莹莹的小灯泡，虽然数量不多，但却无比显眼。

鹿闻笙第一次见，有些好奇地探头去看，有一只萤火虫似乎对她特别有好感，还飞到了她的面前，停留一会，然后才回到大部队里去。

但很快，这只萤火虫就带着它的大部队飞到了鹿闻笙的身旁，围绕着鹿闻笙打着圈子。

似乎被萤火虫可爱到了，鹿闻笙仔细看着萤火虫，脸上终于绽放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时屿没有打扰他们的欢乐时光，而是随意从一旁的草丛上揪下一片叶子，抵在唇上，低低哑哑，略有些奇特的音调便从那里面挤了出来，时高时低。

鹿闻笙顺着声音回望他，却也撞进了他的目光中。

他似乎并不经常吹，因为这实在算不上是一首曲子，但鹿闻笙却无端从中感受到了淡淡的哀伤。

随着最后一个落下的音结尾，时屿随手将叶片放到河面上，然后走到鹿闻笙的旁边。

鹿闻笙回过神来，才发现萤火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离开，现在他们又重新进入到黑暗里，但鹿闻笙眼下却并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那片随着河面漂流的叶片上。

“你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

时屿将她发丝间沾到的叶片摘下，“我爹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哦。”

鹿闻笙舔了舔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他时，时屿却抢先他一步开口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鹿闻笙一时间脑子没跟上来，只根据感觉回答道：“来带我看萤火虫？”

时屿似乎被她的反应逗乐了，眼底带着笑，“我来的时候都不确定有没有萤火虫，我上次跟我爹来就没遇到。”

“那我们运气还挺好。”鹿闻笙又开心了。

“可我刚刚那一刻我就特别想带你来，就想你会因为你的一个想法到这来一样。”

“但我刚刚冷静下来我又有点后悔和后怕，后悔这么晚带你出来，后怕的是万一刚刚没有萤火虫，那岂不是又要让你失望一次。”

鹿闻笙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当她刚准备抬头看向时屿，她的眼睛就被时屿轻轻遮住了。

“我们都会有这样的时候的，但无可否认的是那一刻的自己是真实的也是自由的，会因为自己内心好或不好的想法而做出行动，几十秒后那个会顾虑，会担心，会后悔的自己就又变成世俗里的那个自己，而这两个自己组成了一个你。”

眼睛被捂着，鹿闻笙看不见，但其他的知觉感官的灵敏程度却此刻在无限放大，就比如鹿闻笙听到了一些很小很小的声音，以及在她眼睛上微微加重力度的手。

过了一会，手放了下来，她的眼睛重获自由，看着时屿一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鹿闻笙有些狐疑，刚想开口，却被时屿打断，“走吧，我带你回去。”

被这么一打岔，鹿闻笙也就少了想重新问的欲望，放松下来，后知后觉的疲倦才慢慢涌了上来，鹿闻笙打着哈欠跟着时屿后面，等快到公主府的时候，时屿才转身，对着鹿闻笙叮嘱道：“明日回宫，你要先公主一步离开，知道吗？”

鹿闻笙有些累了，头不受控制地点了两下，时屿将她送到公主府后才转身离去。

这一觉鹿闻笙睡的极不安稳，连着断断续续几个梦更是让她烦躁不堪，只觉得眼睛刚闭上就被人叫着起床。

但事实就是她真的要起床了，看着外边刚泛白的天空，鹿闻笙有些生无可恋。

洗漱完毕后，宋青意将鹿闻笙带到她那日来时的木盖旁，大概是时间不多了，宋青意的语速有些急：“皇帝回宫时车马是不能停下的，到了皇宫再出来就难了。”

鹿闻笙点头，将木盖打开，刚准备垮进去的时候，又毅然转身，给了宋青意一个大大的拥抱，“可以随时来找我。”，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进入地道，只留宋青意一人在原地独自站立了许久。

刚出地道口，鹿闻笙便看见了柳衡，她爬出来时，柳衡还往她身后扒拉了两眼，见鹿闻笙身后空无一人时似乎有些失望，但在鹿闻笙站起来后他便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怎么样？鹿姑娘。”

依旧是那副有些欠揍的嘴脸，更重要的是。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哈，鹿姑娘真是聪慧过人。”

懒得理他了，鹿闻笙直接略过他往另一旁走去，结果被柳衡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