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对视的瞬间,她收回了目光,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三月的梨树还没开花,连绿芽都没有,光秃秃的枝桠呆愣愣的立在那里,毫无生机。
战纾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一根突出的枯枝,脸被划了一个口子,不深,血都没渗出来,战纾却意外的感觉有些疼。
她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站定在原地。
盛归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也站定下来,急匆匆的开口:“战纾,你别听我妈说的,她就是在学校做做样子,她其实.....”
“就按阿姨说的话做吧。”战纾后退一步,拉远距离。
“什么意思?”
“我们分开。就当是普通朋友。”
战纾的眼眸过于平静,盛归没来由的开始心慌。
“你别开玩笑。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做回普通朋友。”盛归向前迈进了一步。
“那就别往来了。”战纾又后退了一步,脸上毫无波澜。
“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学校那边我会求老师只罚我一个人。你可不可以别生气,原谅我这一次。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假装分开也好,但别真不理我。”
战纾嘴唇嗫嚅了一下,狠狠的扣着指尖,脸上维持着平淡,“你不担心你的惩罚吗?”
盛归愣了一下,语气急促,“惩罚什么的没关系啊,知识我都学到了,就算开除我,在别的地方我也能考,条条大路通罗马,也不是非要吊死在这儿。对不对,”
战纾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咬了下唇内的肉。
“那你也别吊死在我这棵树了。”
“啊?”盛归难以置信战纾放弃得如此坚决又果断。
“你别这样好吗?只要我们互相喜欢,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非要我们分开不可的吗?”
盛归盯着战纾的眼睛,妄图从中挖掘出一丝被迫与犹豫,可除了释然,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战纾是真的要割舍和他的这段感情。
“战纾,你权衡半天的办法就是甩掉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一条可以随意抛弃的狗吗?”
盛归看着沉默的战纾,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弓着腰,双手摊在身体两侧,从下向上看着板正的站在面前的战纾。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你不是说了不退不换吗?”盛归红着眼眶,声音发颤,咄咄逼人。
“盛归,我们不合适。”
“那怎么才算合适?我们不是正在走向合适吗?我在努力啊,你再多给我些时间好不好?你给我点希望。别这么对我,别不要我。”说到最后,盛归的音调降低下来,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战纾看着如此的盛归,眼神染上几分苍凉,她不希望盛归如此卑微的求自己,也不想两人最后的分别如此难看,但到头来她好像还是搞砸了。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战纾带着几分逃窜意味的掏出手机,是桑淮雨打来的电话。
“你说句话啊。”
盛归抬起手企图触碰战纾的手腕,战纾的手下意识的像侧方闪躲,手机与盛归的手撞在一起,掉落在地。
战纾眼底闪过一丝黯淡,面对步步紧逼的盛归,她不知所措。
盛归想让她给个回答,可是那些问题太过尖锐,她答不出,只能沉默。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讨厌。明明自己有在长大,也有在变强,可是自己拼尽全力想要抓住的东西总是抓不到,所有的幸福和美好,好像都不过是黄粱一梦,是镜花水月,可以看,可以想,却摸不到,碰不着。
战纾气馁,赌气的朝屏幕上已经裂纹的手机踢了一脚,发泄般的朝外跑。
她一路跑,树杈接连抽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她浑然不觉,直到看见依旧停在路边的战鸣林的车,她才止住脚步,直视着战鸣林。
战纾又将帽檐向下拉了拉,遮住自己的眼睛,耳边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再抬眼看去,只空留一片尾气与污浊的沙尘,弥漫在空中。
盛归没有追上来,战术舒了口气,回到家直奔到电脑前。
战鸣林的电脑密码不曾换过,一直是妈妈的生日,战纾不假思索的解开了电脑,点进最新下载的监控录像,一帧一帧的浏览。
不知循环了多少次,战纾的背重重砸到椅子上,闭上眼,鼻翼两侧抽动了几次,两行泪水流了下来,每一滴泪都带着疼。
她摸摸脸上的水,没有血。那怎么那么疼呢?怎么才过了不到一周,世界就完全变了样儿呢?
监控还在播放着,里面的声音很清晰,王瑞伦的一字一句不断砸进她的脑子里,一直重复到她甚至升出了几分赞同。
他说的对啊,不然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在经历痛苦呢?
但就算如此,那也只是她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这么想着,战纾缓和性的深呼吸了几次,揉了下疼痛的眼眶,缓缓掀开眼皮,用拇指根部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掏兜摸了半天手机,才想起手机被自己丢了,只得去楼下的便利店,借了电话,拨通了号码。
几乎等到要自动挂断,对面才接听了电话,背景喧闹无比,说话人语气十分不耐。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