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何樱这场派对闹到了凌晨过后才逐渐散去。
战纾和盛归一直坐到派对结束,帮着何樱和段疆收拾好残局,两对恋人才在门口互相道别。
回了家,刚开门,战胜便跳着扑上去,前腿支起来,靠着后腿围着俩人转圈。它被关在家中一整天,此刻正兴奋着,活力满满的想出去玩。
战纾被它扑得猝不及防,后退一步落到盛归的怀中。盛归的呼吸吹到战纾的脖颈,她抬眼看去,撞见的是深邃幽深的眼眸,没有情欲,只带着过度的平静,看得她紧张。
“我带它出去转两圈再回来。”
战纾收回目光,掏出遛狗绳,往咬着尾巴乖坐在地的战胜脖子上套好就要往门外走。
“一起吧。音乐躁了一晚上,我也想转两圈清净清净。”盛归左跨一步堵在门口。
战纾没多说什么,无论什么,总要面对,逃避没用,她也不能永远不见盛归。
各自琢磨着心事儿,两人在小区外无人的街道无言且随意的转着。
沾了地理位置的光,这一带的绿化做得很好,街两旁种了一排树,临入夏的季节都长出茂密的叶,伴着风沙沙的晃动着,影影绰绰的,偶尔树杈间冒出几声虫鸣。
转了大半圈,战纾盯着在前方慢悠悠探路的战胜,牵着遛狗绳的手收紧了几分。
“战纾,你感觉怎么样?晚上喝了两杯酒呢。”盛归与战纾并肩走着,这会儿偏过头问。
“挺好的。”战纾劲儿松了松,“那酒度数比上次在酒吧喝的那个低多了。”
“哦,那就好。”盛归盯着战纾利落流畅的下颚线,“今晚何樱提了我俩结婚的事儿,你怎么想?”
树影下战纾浓密的睫毛重重一眨,她没想到盛归开口就是这种话。
“我觉得可以。你想的话,我就跟我爸说一声。”她语调装得轻松。
闻言,盛归眉毛一挑,停了脚步,“真的吗?我还什么都没准备,你就草率的同意了?”
“不用搞那些。你问我,我肯定答应。”战纾说着上前两步蹲下身,将停下来的战胜抱入怀中。
战胜的年龄不小了,体力跟不上,走一段路就不想走了,更多的时候它喜欢的出门玩就是被战纾抱在怀里,脑袋探出她的臂弯,嗅着空气的味道。
战纾背对着盛归慢吞吞的站起身没继续往前走,等着盛归。
盛归落后两步却没跟上去,两人中间隔着距离。
这样的站位,盛归看不见战纾的表情,他只好将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战纾,”他问,“是不是现在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一点喜悦。
明知故问?刚刚只是在试探我吗?战纾的下颚肌肉绷紧,咬了咬牙,低着头看自己的影子。
“也不是。”战纾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她暂时还想不出什么要求她一定会拒绝,憋了半天,她说,“违法犯罪不行。”
盛归直接气笑了,也低头看她那被路灯拉扯的变形的影子。
什么啊。要求这么低。变成这样的话,那还是她吗?这段关系还正常吗?
笑了一会儿,盛归向前一步,让他的影子完全的盖在战纾的影子上方,彻底的笼罩住。
“你把我当小孩哄呢?”盛归放低声音问,说的话却更让人觉得冰冷,“还是你就喜欢自以为是的为别人好?”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战纾瞳孔颤了颤,张开嘴没说话。
连番试了几次,战纾都只是沉默。她痛恨这样找不到解释的自己。
盛归安静的等着战纾开口,二人就这样一个等一个忍,僵持了好一会儿,战纾突然抱着战胜加快步伐往家走。
“回去吧。”战纾说。
“战纾!”盛归加重语气,快步跟在战纾身后,刚进家门就一把扯住要往自己卧室里躲的战纾,拽着她的大臂拉到餐桌上。
“你回答我。”盛归圈住战纾逼问,“你把自己当成圣母玛丽亚吗?为什么总喜欢先顾着别人?”
盛归托起战纾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却在注意到她咬破的嘴唇时,收了语气,眼底闪过一丝难过。
那可是结婚,女孩子一辈子的事,说同意就同意?而且,这一阵又是买早饭,又是替他喝酒的,贴心得过分,像是要把收到的一切好都还回来。
为什么啊?他已经很小心的去经营这段关系了,为什么现在她又对我那么谦让和照顾?这不又回到过去那样了吗?难道我们又不合适了吗?
这么想着,盛归拖着下巴的手垂到战纾另一侧肩膀,脑袋低得几乎埋到胸前。
战纾没有低头,看着盛归在自己面前委屈和颓废的模样,没来由的升起一窝火。
“不是你先这样的吗?”她反过来质问。
“盛归,你想怎么对我?”战纾问。
怎么对她?盛归抬起头与战纾对视,漆黑的夜里他看着战纾压低的眉眼,有些疑惑。
我想对你好,想你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想分担你的一切负面情绪,想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做你喜欢的事儿,毫无顾虑的接受我的爱。
除此之外,我还能想怎么对你呢?
见盛归似乎没反应过来,战纾垂下头,从手机里调出一个药瓶照片展示给盛归看。
“是这样对我吗?自以为是的隐瞒和伪装。”战纾盯着盛归迅速变得慌乱的眼神,“是你先把我当傻子哄的。”
她语气冷硬,指尖却不住发凉。要吵架了吗?他会怎样辩解?怎么反驳我?会不会就这么吵散了?
“对不起。”忐忑间,战纾听到盛归说。
他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从战纾手中取走手机扣在桌面上,撑着桌角,语气弱下来,“对不起,我没告诉你。”
“因为我害怕,你知道吗?”盛归一手遮住脸,弓着脊背,坦白道,“我怕我还不够好,我怕你又离开我。我不能接受那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