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那、那秀才就一拍手把小姐端端正正抱在牡丹亭上去了。”春香结结巴巴地说。
“去怎的?”
“春香怎得知?小姐做梦哩。”
“是梦么?”老夫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梦。”春香连忙点头。
“这等着鬼了。快请老爷商议。”老夫人慌了神,连忙吩咐春香去请老爷。
“老爷有请。 ”春香一溜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老爷杜宝匆匆赶来。“肘后印嫌金带重,掌中珠怕玉盘轻。”杜宝走进厅中,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对女儿的关切,“夫人,女儿病体因何?”
老夫人见了老爷,泪水再次决堤,抽泣着说:“老爷听讲:说起心疼,这病知他是怎生!看他长眠短起,似笑如啼,有影无形。原来女儿到后花园游了。梦见一人手执柳枝,闪了他去。”老夫人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怕腰身触污了柳精灵,虚嚣侧犯了花神圣。老爷呵,急与禳星,怕流星赶月相刑迸。”
“却还来。我请陈斋长教书,要他拘束身心。你为母亲的,倒纵他闲游。”杜宝听了,先是皱了皱眉,继而无奈地笑了笑,“则是些日炙风吹,伤寒流转。便要禳解,不用师巫,则叫紫阳宫石道婆诵些经卷可矣。古语云:‘信巫不信医,一不治也。’我已请过陈斋长看他脉息去了。 ”
“看甚脉息。若早有了人家,敢没这病。”老夫人一听,有些着急地反驳。
“咳,古者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女儿点点年纪,知道个什么呢?”杜宝耐心劝解。
“忒恁憨生,一个哇儿甚七情?则不过往来潮热,大小伤寒,急慢风惊。则是你为母的呵,真珠不放在掌中擎,因此娇花不奈这心头病。”杜宝说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两口丁零,告天天,半边儿是咱全家命。”夫妻二人相对而泣,满心都是对女儿的担忧。
这时,院公匆匆进来禀报:“人来大庾岭,船去郁孤台。禀老爷,有使客到。”
“俺为官公事有期程。夫人,好看惜女儿身命,少不的人向秋风病骨轻。”杜宝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院公匆匆离去。
老夫人和春香留在厅中,面面相觑。“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老夫人喃喃自语,“我看老相公则为往来使客,把女儿病都不瞧。好伤怀也。”说着,又忍不住落泪。她心想,一边叫石道婆来禳解,一边让陈教授下药,也不知能不能治好女儿的病。“世间只有娘怜女,天下能无卜无医!”老夫人长叹一声,在春香的搀扶下,缓缓离去,背影满是落寞与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