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与今日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那日也是温兰初主动来帮她的忙,问她是否需要帮忙,于是温兰初洗菜,她杀鱼,温兰初清洗碗盘,她盛菜。
只是她心间始终横亘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尴尬,总是刻意不与温兰初对视,一旦视线无意间撞上,她就会下意识立刻偏开脸,避开对方的视线看向别处,装作自己很忙。
虽然也的确挺忙的,但两种忙碌明眼人还是能看出区别。
好在,等到两道正宗燕安菜新鲜出炉时,她便将一切愁绪抛之脑后,扬起自信骄傲的面孔,洋洋得意地指着两盘菜对温兰初说:“怎么样,是不是很香?我厉害吧,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吹的,我是真的很有实力。”
情绪来去匆匆,又重新变回那个平常时候的秦诺。
而今日,与温兰初一起从菜场回来后,她一头扎进厨房里。
温兰初也不发一言,紧随她后,顺手关上了厨房玻璃门。
要做什么无需秦诺来分配,温兰初主动洗菜,主动切肉,反而“抢”去她一些活。
秦诺站在她身后半晌,终于按捺不住问:“你干嘛,这样搞得我好像很闲一样,都把事情推到你身上了……”
温兰初头也不回,语气淡淡,“最后一天了,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些事。”
她话没什么问题,但实在不中听,秦诺立刻纠正,“什么最后一天,又不是真的最后一天,你以后不会再来啊,不是说好了等秋天再来嘛?”
温兰初无奈,顺着秦诺的“抠字眼”接话,“冬天的最后一天。”
“那不就对了嘛……”秦诺嘟囔两句,从温兰初手中接过已切好那碗肉丁,暂放灶台边,又转头看向那双近在眼前的眸子,认真开口,“你愿意多做些也行,但也不能什么都你做,我们一起。”
“帮我拿下围裙吧,我要开始烧菜了。”不等温兰初回应,她下巴轻抬,示意对方往后看。
温兰初回身,不经思索径直走过去,从墙边挂钩上取来一条米黄色围裙。
正要像那日一样递到秦诺手中时,她忽听秦诺说道:“帮我系一下,谢谢。”
“你……”微微一怔,温兰初在秦诺脸上打量一圈,视线又落在她分明空空如也可以自行系好围裙的双手上。
秦诺神色寻常,并无使唤人时的自鸣得意,反而诚挚又温和,像是真心在向她道谢。
“好。”
温兰初应了声,抬起手将围裙套上秦诺颈项,等待身前的人自行转过身去,背朝自己。
秦诺却迟迟不动,只眼巴巴望着她,一双溜圆的眼骨碌眨动,分明澄澈又灵动,温兰初却好像隐隐从其中看到一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明白了,秦诺根本还是故意为之,纯粹就是懒,纯粹就是为了使唤自己。
是谁前一分钟还在说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来做,后一分钟却突然“没了手”,将系围裙这么简单的小事也交到自己手上?
秦诺的言行不一致,她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
“秦诺。”她开口。
“嗯?”秦诺一双无辜大眼轻眨,准备洗耳恭听。
温兰初张了张嘴,想说一句“你好懒”,却还是作罢。
毕竟,这三个字听起来毫无攻击力,那还不如不说,转而改为一声更有力度的“转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
“我听你的。”秦诺像是就等她这一句,在她说完后立即点了头,乖乖照做,一下下挪动着慢慢转过身去。
秦诺!
温兰初没好气地瞪她后脑一眼,快速替她系上围裙,报复般故意用力将两根绳子拉紧,随即又松开,系好,动作之快,分毫不给秦诺抗议叫嚷的机会。
秦诺那声呼叫卡在喉间,无奈又被她自己强行咽回肚里。
她就知道温兰初肯定要实施报复,却没料到她动作竟快得如此惊人,不过谁让自己逗她在先呢,受这一下理所应当。
至少在临走前还让温兰初替自己系了一回围裙,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也挺有意思的。
秦诺重新转回身,朝温兰初得逞似的一笑,“好了,我马上开始做菜,冬天最后让你尝一次我做的地道燕安菜,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必须全部吃完。”
她说到最后,眼神却渐渐温柔下来,与温兰初无言对视着,任由那一缕忽然出现的阳光透过窗子倾洒而来,镀在她们周身。
温兰初一双瞳眸被阳光衬得剔透明亮,如晶石闪耀,眼尾沁出一抹旖|旎春光。
秦诺心尖滚烫,如越滚越烈的火石,那一刻,她想要亲吻那双眼的欲|望已达顶峰,在心口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