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羲灵机一动,抬起双手便开始施法,白色的缎带嗖一下飞过去缠住了雕像的右手臂,嗖地又回到了玹羲手中,一堆石雕碎料应声掉落下来。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觉察道:“大家快看,西炎真君变断袖了……”
这一叫,殿内女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响,吵闹得快要把屋顶给掀开了。折青见状无奈,只得强行施障眼法暂时修复了神像手臂的衣袖。
“看,西炎真君的袖口又恢复了。”这下骚动才得以平复。
折青气鼓鼓道:“玹羲,师尊虽从小对你管教不比其他弟子严格,但长幼尊卑你得懂,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否则大师兄我可护不住你。”
玹羲心里虽不服,但看折青委屈为难的样子,安慰道:“好啦,大师兄,我听你的就是,夜里我就来修好它。”
“这次饶过你,先出去,莫要再生枝节。”折青知道玹羲从小顽皮,也没法真的生气,只是赶紧拉着玹羲灰溜溜地从西炎庙后门溜了出来。
可在后门幽静的巷子里,一个挺拔的身影拦住了他们:“二位,小神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落得个人间断袖的形象?”
玹羲看焜烨环抱双臂挡在他们身前,不以为然,索性也环抱双臂,两眼毫不怯懦地盯着焜烨。折青深感得罪,赶紧拱手行礼道:“原来是西炎真君,失礼了。在下折青,是玉山的大弟子。旁边这位是在下的小师弟玹羲,他自小娇惯,还望真君大人不记小人过……”
折青自顾自说着,可谁知焜烨和玹羲压根儿没人在意他。两人就这么纹丝不动地僵持着,眼神的对弈都快烧出火花了。
正在折青一筹莫展的时候,玹羲觉得无趣,俏皮地挑了挑眉毛,笑道:“西炎真君,你头上竟然长了根白头发,让我帮你拿掉吧。”玹羲亦真亦假地将手伸向了焜烨的额头,焜烨敏捷地侧身一让,让玹羲没站稳直接往前摔了个踉跄,幸好焜烨伸手一把拉住了玹羲的手臂,才没摔得更惨。
焜烨还没忘刚才玹羲的话,冷冷地回道:“不用,我自己来。”
“刚才多谢西炎真君了!”玹羲故作正经道:“西炎真君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会有白发,我看有可能是我那灵兽尺玉的毛,还望殿下见谅。”
焜烨并未多言,语气平平地道:“既然身份已明,那请两位仙友随我到城主府上一聚,兄长想见见你们。”
“是,是,这就去。”折青连忙答应,玹羲也只得跟着去了。
路上焜烨走在前面带路,玹羲和折青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他后面。玹羲忍不住小声问折青:“师兄,玄启殿下是天帝的第五子吧,为什么会在人界跟这西炎的小子混在一起?”
折青尽量压低声音,用气声回道:“你有所不知,当年天帝陛下指派四大帝君下界还是有些反对声音的,于是天帝陛下就把大儿子玄天之外最能干的四个儿子都派下了界,让他们分别跟随四位帝君学习治理之道。好多人认为天帝只是表面上让他们在下界知人间疾苦,懂为人之道, 学为神之道。实际上是派四位殿下是给帝君们当质子来的,好安四位帝君的心。”
“原来是这样。”
尽管他们的对话几乎没有声音,但焜烨还是听到了,他冷言道:“你们二人还真是胆大妄为,口无遮拦。玄启殿下既是天帝之子,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义兄,不是什么质子,父亲也从未把殿下当质子对待过,休要胡说。”
这下玹羲心里的气又提了起来,故意娇声娇气抱怨道:“没想到西炎真君也跟我师兄一样墨守成规,闲聊说说也不让。”
焜烨不与她理论,却停下脚步转身问玹羲道:“我看起来很死板吗?”
别人眼里的焜烨是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唯独在玹羲眼里,怎么看都觉得他虎头虎脑的。玹羲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不,西炎真君你这是心性醇厚,品格正直,不死板。”
进了城主府,只见玄启端坐于堂中上座,见几个人进门,开口问焜烨道:“烨,他们二位如何称呼?”
焜烨用手指了指:“玉山折青和玹羲。”玄启问什么他答什么,不会多说一个字。
玄启倒是一点也没有天帝之子的架子,温和道:“折青,玹羲,你们先坐下。想来你们也听说了龙山城大批男子失踪之事,请你们到此也是想二位一起想想办法,帮这里的百姓把事情调查清楚,找回他们的亲人。”
玹羲见大厅里除了玄启,还有一个官员打扮的老爷在厅里踱来踱去,一个身着富贵的妇人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猜想定是城主大人家儿子也丢了,才请来了玄启和焜烨。又一想,男子失踪的事已经好多年了,他们现在才来,想必是受了城主家的大香火,这达官贵人与普通百姓还真是同人不同命。
玄启一眼就看出了玹羲看城主有些嫌弃的眼神,想消除她心里的芥蒂,于是道:“玹羲,焜烨一直受着龙山城的香火,但这里的百姓都对他拜求姻缘,让他无法应承。我们也是受了城主大人为百姓们所求的香火,才听说了此地发生的怪事,专程来此地,希望尽快查清楚原因,以防后患。所以,仙君是否能对西炎真君的神像网开一面?”
玹羲一听玄启这话感觉有些羞愧。好在玄启温柔随和,话里话外都是客气,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
玹羲总算是平和下来,回道:“殿下,是玹羲鲁莽,弄坏了西炎真君的神像,我一定把它修补好。至于调查城中男子失踪一事,玹羲和师兄愿意尽力而为……”说着还不忘转头看了一眼折青:“是吧,师兄?我们随叫随到。”
折青对于此事自然是觉得义不容辞,肯定地点了点头。
玄启起身走到妇人面前,亲自蹲下扶她起身,又搀着她到一旁坐下,好言安慰道:“城主夫人放心,有这几位在,一定帮你找回儿子。”
城主妇人这才停止了歇斯底里地胡闹,安静地退回了里间。
几个人开始商议正事,玄启给折青和玹羲介绍道:“在你们来之前,城主大人和酒楼的百姓已经给我们描述了男子失踪的大概经过,奇怪的是情况并不完全相同。一些男子是出远门干活后失踪的,家里的妇人,子女看起来并不慌张,几年来家里的生活反倒越来越滋润;而城主大人的儿子和另一些男子,则是进山打猎时失踪的。”
玹羲附和道:“这点我也注意到了,香火如此旺盛的西炎庙里,百姓们个个都是求婚嫁的,要是家里儿郎都失踪了,生活应该过得并不如意,何来心情关心嫁女儿之事。”
“所以一直有人失踪,城中也未恐慌。”折青应和道。
“对,因为真正失去家人而陷入困苦的人并不愿意将家中不幸之事多与人说。一边见怪不怪,一边羞于启齿,这才导致大家疏于防范,多年来男子失踪的之事才会持续发生。”
玄启对玹羲的分析十分赞同:“我果然没有看错,在救楼时我就觉得玹羲仙君心思缜密,定是个好帮手。”
此时,焜烨心里虽也觉得玹羲分析得在理,但他天生情绪不外露,只要不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看起来依旧一副高冷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