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童子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体虽然还有些恹恹,但精神头看起来还挺不错。
去京城前,他借着送粥的名义先去了一趟道台府衙看卫观颐的恢复情况。
卫观颐还跟昨天一样痛得死去活来,嘴里的木方都不知道被他咬坏了多少块。
但诚如童子蒙所说,这个过程只能他一人承受,谁也帮不了他,也无法替他分担。等他熬过这一劫,也就等于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新的卫观颐。
不过好在……他的身体底子比童子蒙想象的要好,样子看着虽惨烈,但幸好没有发烧。这估计得归功于祝老九这几日特别给他开的小灶,当然,还有他自己心里那绝不放弃的执念也功不可没。
童子蒙来的时候,卫观颐刚好是清醒的,他看到没有穿狱卒服的童子蒙站在跟前,一时没有认出人来,还是童子蒙跟他说话,他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童子蒙见他痛得青筋暴起的模样,心里虽心疼面上却不显,而是和颜悦色鼓励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许多,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壮汉痛得想撞墙寻死。”
卫观颐咬着木方,眼睛看着的却是童子蒙裹着纱布的手。他还有些微的记忆,记得自己疼得紧咬牙关时,是童子蒙冒着手被咬断的风险再次救了他。
童子蒙见他打量自己的手,便举起手来开起玩笑,“你可是吃过人肉吸过人血的,若这么补都挺不过来的话,就有些对不起这大补之物咯。”
童子蒙看到一脸痛苦的卫观颐弯了弯凤目,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虽然这会儿痛得生不如死,但还是努力回应了自己。
嗯,不错,还挺坚强的!
童子蒙见他破裂的唇边有血迹,本想顺手帮他擦掉,结果伸手一见那包得像馒头一样的手,就又只好放弃了。
为了奖励卫观颐的勇敢,童子蒙俯身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之前曾答应过你,说只要你的腿恢复知觉,就会替你再去京城查探消息,今天我说到做到。”
卫观颐旋即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激动,似有话想说,可无奈嘴里塞着木方。
见他这想说却说不了的可怜模样,童子蒙还是忍不住伸出裹着纱布的手,将他贴在脸上被汗浸透的湿发轻轻扒去了耳后。“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这是一个特别磨练意志力的过程,要经历一而再再而三的死去活来,才能涅槃重生……
但很抱歉,为了你的伤能尽快恢复,我不能因为心软就给你开麻醉药帮你减轻痛楚,不过我可以换种方式为你‘止痛’,只要你成功熬过这一关,我就会尽我的努力帮你拿回馚阖。”
卫观颐不敢置信地看着童子蒙,嘴里发出“呜呜”声,似是在表达他能做到,又似在怀疑此举是否可行,会不会有风险。
童子蒙看出了他的想法,非常肯定地冲他点了点头,“相信我,只要你的腿好了,我一定把它送回给你,我们把这个作为新的约定,好不好”
两行清泪滑落到草席上,卫观颐眼里盛满无尽的感激。
“我先走了,明天会带新的消息给你。你可记住我们的约定了?”童子蒙起身时,看见卫观颐用力地点了点头。
童子蒙勾了勾唇,转身出了道台衙,去城门口租了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到了京城。下车时他跟马车夫约了一个大致返程的时间,然后就往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走去。
童子蒙这次还真带了那支马蹄莲银发簪过来,他准备先去琉璃阁问问,看他们是否见过、或听说过这个发簪?而后再去宰相府那边探探动静,看看能不能找到戴护手的人。
结果没想到,他竟会在琉璃阁外见到了秦书爻。远远的,他见秦书爻下了马车,将下人留在门口守着后只身一人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