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放心好了。”

卫观颐走出衙门，才发现外面下雪了，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他伸出裹着纱布的手接了一片晶莹的雪花。

落在纱布上的雪花融化得慢一些，童子蒙站在原地欣赏完雪花在手上逐渐消失的全过程。

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的指尖就被冻得通红，可他没觉得有多冷，因为他此时的心：更冷！

等手上的伤好透了，他就要再去一趟宰相府，因为他答应过卫观颐，要帮他拿回馚阖。

五天生不如死的巨痛在卫观颐的咬牙隐忍中终于熬了过来，童子蒙自从那次跟他说过那样的话以后，两人每天见面没再说过一句话，童子蒙除了给他扎针和推拿外，连汤药都不曾再喂过他，这让卫观颐戒备的心里放轻松了不少。

他的腿伤明显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活动得太开，但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微微的知觉了。从这一点来说，他心里还是挺服气童子蒙的。

他曾偷偷瞟过童子蒙的手指，见过他拆了纱布后手指上结着的触目惊心的痂。他能想象得到那得有多疼，他也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只是他真的很反感自己被童子蒙当成男宠一般的看待着，这让他感觉很羞耻，这种羞耻感更胜于腿伤带给他的疼痛感。所以他控制不住的恨着童子蒙，尽管童子蒙才是真心为他做实事的人，可他就是情不自禁地憎恶他。但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他憎恶的根本不是童子蒙，而是无能的自己。只不过童子蒙像面照妖镜似的照出了他的丑陋，让他显出了懦弱的原形。

童子蒙直到手上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提前跟祝老九调了个值，请他帮自己值个夜班。这天他又赶在京城的城门关闭前，冲进了繁华的京城夜市。

这次再探宰相府，他已经熟门熟路。趴在秦书爻的房顶提前吹了些迷烟进去，等里面的人彻底睡沉了，他才翻身进屋，直奔秦书爻的床榻而去。

这次秦大小姐的手上捏着信纸，眼角还残留着泪痕。童子蒙瞄了一眼信纸的内容，正是卫情圣的大作。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的观颐哥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你爱跟谁跟谁去吧，不要再吃在碗里还惦记着锅里了。”童子蒙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在床上找着馚阖，找了半天，结果在秦书爻的衣领口看到了若隐若现的馚阖。

……她怎么把馚阖挂脖子上了？童子蒙头大，这怎么取？

童子蒙只好转身去梳妆台上找了把剪绣线的小剪子过来，然后蹲在床跟前，小心翼翼地剪着秦书爻脖子上的绳链。

突然，他的手被秦书爻一把给抓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接着，秦书爻又把她的脸放在他的手心上蹭了蹭，轻声呢喃道：“观颐哥……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很爱你……但我不能因为你连累了我的家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童子蒙嫌恶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边恨恨地继续剪着绳链，一边暗暗腹诽：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真以为什么好事都被你一人占尽了？

终于剪开绳链取下馚阖，童子蒙将馚阖握在手心，讽刺地看着秦书爻，“你不是跟三王爷说要把馚阖再还给卫观颐吗？现在我帮你代劳了，所以你就不用麻烦了，谢谢也免了！以后你也别再惦记着将它找回了。”

童子蒙把剪子放回原处，正欲翻身出去，想了想又再折回来，把抽屉里卫观颐写给秦书爻的那些情诗和秦书爻手上的那一张全部收入囊中，一张也没给秦书爻留。然后他一个鹞子翻身，悄无声息地出了宰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