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理解卫观颐的不坦诚,毕竟通过这次“密旨”事件,卫观颐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遭受到了剥皮抽筋一般的重创,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尚且都无法信任,他又怎敢轻易撕开血痂再去相信一个并不算太熟的人?
所以,慢慢来吧,他愿意等。
“哦,原来那是你的故人啊……难怪我见他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摸了个遍,似在凭吊什么人。他以前……应该跟你家的关系还不错吧?”童子蒙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观察着卫观颐脸上的神色。
孰料卫观颐只是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似对此结论不置可否。
“哦,对了,他还对着你书房里的那道屏风叹了一口气,你家那道屏风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童子蒙从卫观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好再旁敲侧击地进行言语试探。
卫观颐听得一愣,随即苦笑道:“没什么意义,不过是因为那道屏风上的字就是他写的而已。或许他是在可惜,我们卫家让他看走了眼,又感慨了一番他的遇人不淑,不该把我们当朋友那样的去推心置腹吧?”
童子蒙越听越糊涂,他直觉那人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但卫观颐似已对世人寒了心,认定旁人的情谊都是虚情假意。
现在卫观颐还愿意去相信的、似乎就只有他了,不管是卫观颐主动选择、还是迫于形势下的无奈妥协,至少他是他当下的“独一无二”。思及此,童子蒙便愈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挺值得的。
“我听你一直在咳嗽,是不是被冻感冒了,要不要请丁管家给你煎服药来喝喝?”卫观颐显然不想再在那个问题上继续,便赶紧转移了话题。
“喂,卫晚意!你有没有发现,这已是你今晚第三次关心我了?”童子蒙扯起嘴角故意逗他。
卫观颐诧异地看着他,随即满脸通红,“我没、没……”
“我没多大的事,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体质好着呢!咳咳咳……”童子蒙乐呵呵地打断了他的话,根本就不给他否认的机会。“你别忘了,我也是懂医的。”
糊弄谁呢,医者不自医的道理谁都知道,卫观颐在心里暗自腹诽。但他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吐槽,不敢呛回去。因为他怕说出来以后,又会被自作多情的童子蒙往脸上贴金,说他是在心疼他。
“一般的风邪入侵,只需睡一觉发发汗就好。说起来,你今晚可千万不要再跟我抢被子了啊,我可是病人。”
卫观颐被这口天降大锅盖得无言以对,他睡觉一向老实,怎么可能会抢他的被子。遂恼道:“那你自己另盖一床不就好了?”
“不行,天太冷了,要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觉才暖和。身上想要发汗的话,肯定要以暖和为前提是不是?要是我一个人自己睡的话,越睡越冷怎么办?那小毛病变成大问题,可就不好了。
我这趟特地去帮你取玉叶子,却被你那个莫名其妙的‘故人’搞得生了病,我也没求你回报我什么,就让你给我暖个被窝难道也不成么?”童子蒙叽里呱啦地说一大串,听得卫观颐脑仁儿疼。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人挺高冷的呢?看来这简直是个天大的误会。他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比童子蒙更能说的人。
卫观颐无语地推着素舆去到门边,让门外候着的下人送洗漱用水进来,然后转身对童子蒙道:“那就赶紧洗洗上床、捂你的汗去!”
结果……卫观颐半夜被童子蒙给“烫”醒了。
浑身滚烫的童子蒙,像个孩子似地紧紧蜷在他的身侧,抱着他的一条手臂不撒手,他都快被烤糊了,可童子蒙还在一个劲儿的喊冷。
“你不是说你体质好得很吗?”卫观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起身拿床头的茶杯喂他喝点水。
“不要,不要!”童子蒙将卫观颐抱得更紧,“我不要和哥哥分开……”
“什么?!”卫观颐听得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