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先前的小屋。

他扶着脑袋从冰冷的床上爬起来，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梦的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

克雷尔终于肯放过他了吗？

看着四周灰暗的墙壁，白砚心中涌出一阵失落，要说自己对克雷尔完全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但这种迷恋就像毒药一样，一旦陷进去就无法自拔。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只有找到这所监狱的真相才有可能离开。

白砚不想再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呆下去，他快步走出屋外，没想到已经有人等着了。

唐政背靠着小屋的墙壁，穿着黑色长风衣，嘴巴上叼着一根烟，双眼望着远方美丽的蓝色星球。

“你醒了吗？”

他丢下烟头，用脚尖踩灭，抖了抖肩膀上的湿气。

白砚注意到了，半空中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规则似乎又发生了改变，难道他这一睡又过去了几十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等你。”唐政来到白砚跟前，他跟克雷尔差不多身高，却不像那人一般张扬，他整个人都是内敛的，淡褐色的瞳孔里藏着沉默。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专属猎物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克雷尔那样极端，他是个非常厉害的猎人，但却不是个好老师。”

一开始白砚不能理解对反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解开衣领，低头望了一眼，克雷尔留下的那道淡灰色的标记消失不见了。

那家伙真的放他自由了吗？

白砚不禁睁大了双眼，他并没有感受到重获自由的喜悦，反倒内心的那份失落又加深了一些。

这家伙，说什么喜欢到骨子里，还不是说放手就放手。

唐政想在白砚的手腕上打个标记，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而脱下身上的风衣披在他肩膀上。

“对不起，我想你应该不太喜欢被标记。这也没关系，我可以按照终结者的方式培养你，教你学会感知，你要想离开也可以随时走，我不限制你的自由。我们不是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关系，而只是单纯的老师和学生。”

“克雷尔呢？他怎么突然就不再圈禁我了？”

“他来找我们谈过了，现在出现两个终结者，只有预言巨人才能辨别真假，很可惜最后一个巨人死了。他接受了艾米的提议，打算进行双向培养，看看谁能完成最终的计划。是不是终结者无所谓，我们的目标是实现最终的计划。”

“所以他就把我丢给你了吗？”

唐政双手插在口袋里，沉吟了半响，才从嘴巴里吐出一个嗯字。

白砚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亚裔面孔，唐政的出现无疑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缓解。

东方人说话做事都比较顾及对方的情绪，他们不会把话说的很直白或是很完整，但白砚知道，他已经被抛弃了。

克雷尔应该接受了另外一个终结者，他或许有办法看出谁才是真的，谁才是假的。

白砚收回目光，冲着唐政点点头。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解答。”

唐政并没有拒绝，相反，他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无尽监狱的所有一切都说了出来。

建造这所监狱最初目的，确实是为了囚禁地球上的犯罪分子。

但在远离人类社会的环境之下，科学家们担心囚犯们因抑郁发疯做出极端的事，便想出了在精神上加以控制的方法。

将他们的身体封锁在生命舱内，给予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而所有的精神体则存活在一个虚拟空间内。

然而随着囚犯数量的增加，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因素，部分囚犯因为长时间的拘禁开始连续做噩梦，而那些噩梦里的怪物也出现在了虚拟空间内，它们追逐虐杀着囚犯们，让他们在睡梦中尝遍各种痛苦，这成为了一种酷刑。

伴随系统共生的一共有四个猎人，一开始四个人只负责维护系统的正常运行，以及监狱内最基本的秩序。

直到越来越多的噩梦出现的时候，猎人们才被授予了新的职能——击杀怪物，当然行为极端的囚犯也可以一并击杀。

然而系统的制造者却给四个猎人留下了一道密令：

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安排一个终结者来到无尽监狱，他要来摧毁整套系统，释放所有囚禁的罪犯，让他们远离噩梦的困扰。

四个猎人必须辅助他完成这项使命。

关于猎人们之前的身份，唐政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他似乎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呆在了这所监狱里。

当然，联合政府有办法删除某人的某段记忆，这在地球上已经是一套相当成熟的技术了，最初是用来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症的。

人们想要获得快乐，总归有一些痛苦的记忆需要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