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却放下酒杯,看着浣月说道:“不急,先歇一会儿,陪我聊聊天。”
“浣月嘴拙,不像楼里其他姑娘会讨人欢心,怕扰了公子的雅兴,不如再叫几个姑娘过来,陪公子喝酒作乐,浣月可继续为公子弹琴助兴。”
“不必了,”沈临道,“我就想让你陪我。”
浣月抬眼看了沈临一眼,忙说:“奴家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见谅。”
沈临大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想让你陪我聊天。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我欣赏你的琴艺,证明我们之间定然有共同的喜好,闲时聊聊天,也可适当放松心情,不用总是那么拘谨。”
见沈临打定了主意,浣月也不再推脱,只道:“好,公子想聊什么?”
“你喜欢玉兰花吗?”沈临问。
浣月道:“尚可。”
“但我隐约闻到你身上有玉兰花的香气,难道不是因为偏爱玉兰,所以专门用了这个香气的脂粉?”
“公子误会了,这香气许是我从别的姑娘身上沾染到了一星半点,锦悦楼里这么多姑娘,这是常事。”
浣月对答如流,但却一直垂着眼睛不看沈临,似乎是在敷衍了事。沈临也不急,只淡淡一笑道:“哦?那倒是也有可能,之前我听说你们锦悦楼的花魁青枝似乎就爱用此香,而你跟青枝的关系还不错,说不定就是从她身上沾染的味道吧。”
听了这话,浣月突然抬头看向沈临,脸上露出一丝隐隐的慌张,但转而消失,她微微一笑道:“公子认识青枝?”
沈临摇头:“不认识,但若姑娘愿意引荐,我倒是十分渴望一睹花魁的芳容。”他说着,从衣袖里抽出那绣着玉兰花的丝帕,继续道,“不知青枝姑娘喜不喜欢这丝帕,这上面的玉兰花绣工极佳,我只愿赠予相配的有缘人。”
浣月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怪异,她看了眼那方丝帕,笑着跟沈临说:“这丝帕真好看,奴家也喜欢,公子若如愿见了花魁,能不能也赠我一条?”
“这么说,姑娘是答应带我去见青枝了?”
“明日入夜,公子在琼枝花后巷等我,我带你去见青枝。”
“好,一言为定。”
第二日,沈临早早等在琼枝花后巷,入夜,前巷开始热闹起来,后巷因为人烟稀少,所以依旧安静,倒更像是个正常的夜晚街巷。
浣月果然履约出现,她引着沈临往后巷深处走,绕过了许多细窄的巷弄。沈临跟在她身后,闻见了她身上那异常浓郁的香粉味儿,比上次在锦悦楼时要浓得多。
于是沈临笑着说:“看来浣月姑娘也很喜欢这玉兰花香,怎么上次不好意思承认呢?”
浣月偏过头,淡淡一笑道:“还是叫公子发现了呢,不过也无妨,反正公子是不会传出去的对吗?”
沈临不解,喜欢玉兰花又如何,什么叫不会传出去?但他也没太过在意,便随口答道:“那是自然。”
不知走了多久,只是这说话间,两人穿过许多小巷,来到了一片村落。沈临觉得这地方实在眼熟,仔细一瞧,这里不就是之前郑三才和阿兰家附近吗,上次和擎涳一起送他们的灵魂去往冥界之后,他们回去的路上还经过了这里。
浣月带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对他说:“青枝就住在里面。”
沈临看着眼前这扇大门,顿时更觉眼熟。想起上次和擎涳路过这里,无意中撞到一对夫妻,那夫妻俩就进了这户人家,关门前,那女人还看了沈临一眼。
怪不得当时沈临就觉得那女人的眼神明艳婉转,看了叫人心神荡漾,原来,她竟是锦悦楼的花魁?
“青枝有丈夫?”
浣月一惊:“你怎么知道?”
沈临道:“之前有幸在路上遇见了一次,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锦悦楼的花魁。”
浣月闻言不语,只轻轻地推开了大门,领着沈临走进了院中。
今夜的月色并不十分皎洁,院子里没有点灯,屋里也漆黑一片,不太像有人住的样子。沈临站在院中四处环顾,开口问浣月:“青枝姑娘的确住在此处吗?”
浣月笑着回过身,对沈临说道:“当然,奴家不会欺骗公子的。”
“她在哪里?”
“你回头看看。”
浣月抬起手指着沈临的身后,沈临下意识回过头,忽然他的脸被一抹白色盖住,是那方绣了玉兰花的丝帕。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极浓郁的玉兰花香,甚至香得有些发腻。
沈临只觉头晕得厉害,眼皮也越来越沉,脸上的丝帕滑落之时,他的意识也渐渐消散,马上就要昏厥过去。
只记得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一个美艳清丽的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对着他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