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要被发现了,沈临忙闭嘴,拉着擎涳就跑出了院子。
但沈洪志也跟着追出了院子,手里还握着一把猎刀,很是吓人。他站在门口四下张望,大喊着:“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沈洪志眉头深锁,等了许久,他叹了口气慢慢低下头,转身回到了院子里,口中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是那臭小子呢,头七都没说回来一趟,现在更不可能了……”
沈临头七的时候,估摸着正在逆界跟擎涳斗智斗勇呢,没想到沈洪志这莽夫竟然会记得日子,难道说他是在等回魂吗?
沈临有些惊讶,他开始看不懂沈洪志这个人了,本以为自己死了,沈洪志少了个累赘,会特别高兴,这个拖了他二十多年的拖油瓶终于不在了,他又可以肆无忌惮的寻欢作乐,不用在意家中还有个张嘴等饭吃的。
虽然以前他也没怎么在意过。
沈临站在街口有些发愣,擎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在想什么?”
沈临回过神,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死了也挺好的。”
“为何?”擎涳不解。
沈临笑着说:“我死了,沈洪志也自由了,王家的官司也赢了,陈家人也出气了,人间也再无留恋我的人,到了逆界还能靠着双印在神主这儿混口饭吃,这不是挺好的么!”
擎涳听着沈临这看似豁达实则自嘲的话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稍稍用力地捏了下他的肩。
但其实神主大人却私心地觉着,逆界中多了个沈临,好像……是挺好的。
担心程桢他们还会找回来,所以擎涳和沈临一直没走远,只在沈家院子附近的茶楼里坐着,暗中观察。
没等来府衙的人,但是却在傍晚时分,看见沈洪志背了个褡裢离开家,独自往郊野走去。
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似乎是在避人耳目,两人忙跟在后面,想知道这沈洪志还有些什么猫腻儿。
没想到沈洪志来到卿州以南的城郊,爬上了一座野山。这座山不算太高,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环境还算清幽。
入夜的天色有些昏暗,沈洪志提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他常年打猎,走山路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可架不住视野受阻,再加上沈洪志总是前瞻后顾地,似乎在提防着有人发现他,便不小心被树藤绊倒了两次,脚踝轻微扭伤,走路一拐一拐的。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巅,沈洪志来到一棵大树下,把油灯放在地上,然后从褡裢里掏出一个香炉,几个苹果,还有一大把纸钱。他燃了几支香插在香炉中,把苹果堆成一小堆儿,上面压了两张纸钱,然后在大树下刨了个小土坑,在里面烧起了纸钱。
就在沈临和擎涳没弄明白他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只听沈洪志一边烧纸钱一边小声开口道:“臭小子,今天有两个衙门的人到家里问我你的坟在哪儿,衙门不可信,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都跟郭继平穿一条裤子,我哪儿能告诉他们!”
身后不远处的擎涳悄声问沈临:“难不成这儿就是沈家祖坟?”
沈临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这情形,至少能确定我是被埋在这大树下了。”
看着香炉旁那几个大小不一的苹果,沈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沈老头儿竟然还知道给我带点儿供品,也不是从哪儿翻出来的四个苹果,熟没熟啊!”
这时,就听大树下的沈洪志又开口低喃道:“你这臭小子,是不是钱不够花了,所以托梦给你那些狐朋狗友,这才引得人家找上门儿来?”
沈临撇撇嘴,低声嘟囔着:“钱够不够你心里没点儿数吗?再说了,我又没托梦给他们,我只是送了封亲笔信。”
怕声音大了又被沈洪志发现,擎涳忙伸手捂住沈临的嘴,沈临刚想挣脱开,忽然觉得神主大人的手带着幽微的花香,这香气能让他稳定心神,还挺好闻的,便干脆没有理会,理所当然地任由擎涳捂着自己,只是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逞的微笑。